第30章猫、狗、鸟和仓鼠

冰凉的水触碰到因为情绪激动而烫红的面部皮肤，几个来回后，‘泥泞’的脸上终于找回了清爽。

文可歆看着卫生间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球，不知道是哭红还是至今擦拭过度导致的红鼻子，恍如隔世。

施易就站在不远处的门口看着她，看她睫毛上挂的水珠，看她被水打湿的衣服下摆。

刚才那一幕还是会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个女孩子，蜷缩着，一遍遍无助又可怜地哭喊着妈妈。

他大概能猜到文可歆在那一刻在想什么，过去和未来，现实和梦境，亲人和朋友，生离和死别。

这一切都强加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上，真的太重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疼的心脏抽了一下。

这次他清楚地知道，是因为文可歆，不是因为睡眠不足，因为他抽那一下之后，心口泛出了一阵酸涩，像波浪一样，一浪叠一浪，要沿着脖子涌到鼻子那里去了。

鼻子尖锐的一阵酸痛，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患鼻咽癌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这么想哭。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

又怕不太合时宜。

如果可以，施易愿意替她分担，只要让这个小姑娘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好好活着，他做什么都行。

这一瞬间的他，突然想抽离了灵魂，跨越时空，去问问文思莫当时，是否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像替年轻十多岁的许宜歆承担这一切。

他得不到文思莫的答案，他只能猜测，或许他们给出了同一个答案。

文可歆到施易的面前，张了张嘴，面对一个看到了自己最脆弱的时刻的男人，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听到他善解人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饿了吗，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她确实饿了。

一路奔跑爬楼梯，再加上宣泄情绪的哭泣，文可歆现在可以说是前胸贴后背。

她用尚带一丝鼻音的声音，给出了“嗯”的肯定回答。

施易想要让她放松一点，“我对这里不熟，这里是你的地盘，介绍一下有什么好吃的？”

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什么都吃。”

文可歆想本来脱口而出鸡公煲，想起了在那附近发生的不咋美好的回忆。

“那我们去吃牛蛙吧，那家牛蛙真的又大只又便宜，肉提前油炸过，特别香，”不知道是不是美食的诱惑力太强，文可歆说话的时候，红肿的眼睛里冒出了金光，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油炸两个字好像只给施易带来了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但是面对文可歆的强烈推荐。

“行，吃牛蛙，你带路。”

美味的牛蛙店其实就在鸡公煲店的对面马路。

这几天鸡公煲门可罗雀，牛蛙店就门庭若市。

刚好是饭点，店里人不少，文可歆还是抢占了靠墙的一桌，熟练地对着菜单打钩点菜。

“这家店紫苏味一绝......那就微辣小份......配菜加点莴笋和千页豆腐哈，再来点金针菇和油豆腐，你还有什么要加的吗......差点忘了方便面......饮料来点什么，你要开车，那我们就喝点橙汁吧......米饭要来多少碗，你应该吃挺多的吧，那就来一小盆......”

全程都是文可歆在做主，施易时不时给个回应。

她先前哭泣的时候，像一只小猫挠他的心窝，她刚才洗完脸的样子，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她现在点单的时候，又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

猫、狗、鸟，都是她。

施易越看文可歆越觉得她可爱。

不是单纯地觉得小动物一样的可爱，而是她这个人，多面多样。

他有些词穷，如果非要找个比喻，他觉得文可歆的可爱，就像阳光下的水晶球照出来的颜色，五彩斑斓耀眼夺目的这样多。

等菜的时间，饮料先端上来了，文可歆很认真地在尽自己的地主之谊，给施易拆一次性餐具倒橙汁。

闲下来之后，她有些不敢看施易，低着头看向一次性桌布，思绪凌乱。

喧闹的饭店里，只有他们这个角落像一座幽静的孤岛。

施易也抽空回了下手机的工作消息，他们五人的群里，消息已经奔到快99了。

翻看了一下，大致都是些火灾现场的调查进展。

消防负责调查火灾的起因和损失统计，洛林和毛利从房主源头调查租户的身份和周边监控排查。

结果出乎意料，房东给出的租赁合同中显示，租下这套两层民房的人，是熊渔。

第一个失踪的立州工商大学通信工程副教授，熊渔。

他跟家里人说，要趁着暑假去长途骑行，但实际上，他在去年的七月初就租下了这套民房，租期半年。

洛林和毛利跟房东确认过了，找他租房的确实是熊渔本人，并且核实了，只有他一个人，租下了这套空房，一年租金两万，一次性付清。

房东手机的相册里，还有一张租房合同和熊渔的身份证的合照。

法医那边初步判断，火灾现场找到的那具尸体，严重烧焦，能从中提取到dna的可能性很小。

凶手毁尸灭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警方调查出死者的身份，从而推断出凶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