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理由充分

门从里面打开，两个手机手电筒互相照亮了彼此的脸。

除此之外，视线一片漆黑。

有了施易的光源，文可歆把自己的手电筒关闭。

头也不忘低下。

她牢记着，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看到。

面前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和她身上的相差无异。

施易看到她身上的背包，事态紧急，“收拾好了吗，那就走吧。”

“等一下，我其实可以不用去你家。”

听到这话，施易一下子就急了，语气有些重，“你不去我家你要去哪里？”

文可歆还是低着头，“爷爷奶奶家在12号楼，他们现在不在家，我可以先搬回去住......”

“不行！”

话语坚决，文可歆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施易，一时之间忘记不能看他的‘铁律’。

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妥，施易连忙解释，“你一个人住不安全，我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炎热的气温让文可歆的脾气也稍微有些急躁，“我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了，这半个月我都是自己住，自己上下班，再说了，住你家你也经常不在家啊，我在我家一个人住不行，去你家一个人住就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很危险，所以我想你去我家，更安全一点......”

他平时嘴也没有很笨，只是着急起来，少的话说不出，多的话想不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光要照顾好这个‘妹妹’，也要保护好她。

偏偏文可歆遇到吵架的时候，脑子和嘴异常清晰和迅速，像参加辩论赛一样，非要辩个高低死活。

“我还不一定危险呢，只是重新开始做梦了而已，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始为什么会结束，上次是胡晓娟，可能连接的原因不是凶手，是因为她遭遇了不公的待遇，说不定这次也只是一个可怜人，我梦见的那个人在深夜骑自行车游逛，也不是杀人......”

施易好多话想说，但是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

面前这个女生不过二十出头，人生经历和承受能力都属于刚出社会的阶段，对人性的思考也偏向好的一面。

可是生活在世界上的人是多面的，好人不一定好得彻底，坏人不一定坏得纯粹。

甚至好人坏人的本质，都是模糊不定的，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反复游离。

单纯的女孩辩论的狠劲过去之后，愧疚又涌上心头。

施易是为了她的安危，半夜不睡觉来找她，她语气还那么差，再次低下头，轻声说她的另一个顾虑，“而且如果真的是坏人，我要是住你家，对方也能看见你的脸，那你也很危险，还不如我一个人住，这样最多也只能暴露我的身份，起码你还是安全的......”

施易一直都知道文可歆对这点很在乎，哪怕他本人其实对这点毫不在意。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让文可歆担心他的同时，试着去多麻烦一下他。

正是因为对他的边界太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平日里偶尔的联系，也没能太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一天的一声‘11哥哥’已经是顶了。

毕竟还是十年没见面，毕竟两人之间不是真兄妹，而且每一次施易提起类似把她当妹妹的话题，文可歆都有些不高兴。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本来就很危险，我没关系......”

“可是我有关系，”文可歆语气轻柔，“你少一分危险，我就多一分安心，我想好了，我住在爷爷奶奶家，每天给你汇报我的梦，其实跟之前你去上班留我一个人在家，也差不多，不过就是要麻烦你帮我先把镜子之类的反光的东西处理一下、帮我点外卖......”

“那你的实习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和之前在学校上课不一样，她现在要到中心实习，每天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上下班。

“那我来接你上下班，”施易很快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抢在文可歆拒绝之前，把她的话堵上，“要么你不去上班，但我知道你大概率不会同意，一旦你要自己上下班的话，就会暴露你的住址，我可以接受你自己住，前提是我来接你上下班，就这么说定了，不许拒绝我，现在，闭上眼睛，悄悄把地址写在我的手心里，我带你过去。”

他的右手，文可歆两只手都有些捧不住。

下一秒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指腹触碰到他手背的皮肤，和想象中的粗糙不同，摸着弹性十足，硬硬的紧紧的暖暖的。

左手托着手背，右手摸到了手心的位置。

相比手背，施易的手掌更粗糙一点，指关节根部的茧子很明显。

她在茧子上多停留了一会，施易的手指动了一下，起伏的触感微微传来。

这是真实的活人的手，这个想法在文可歆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被自己逗笑。

“笑什么？”

‘盲人’不语，只是大概掌握好了手掌可供书写的区域大小，缓缓地写下‘12二单元1302’。

每个字都写满了整个手心，确保施易能够看清楚。

写完，施易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下文，握住了她写字的右手，轻轻捏了两下，表示他知道了。

随后，文可歆感受到双肩上的重量一下子变轻，大概猜到了施易要帮她背书包。

‘盲人’顺从，乖乖地脱下背带。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身前莫名地贴上了一处平坦的热源，双手搂住了什么，大腿也传来奇怪的触感。

还没等反应过来，她的双脚已经被背离的了。

“电梯坏了，走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