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一夜无梦

破案期限的七天，到今天5月28日刚好是最后一天。

让施易没想到的是，来到看守所，胡晓娟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她还好吗？”

加密语言只有在场的三个人能听懂。

施易喉咙有些痒，低头咳嗽了几声。

答了，也算没答。

文可歆还好，胡晓娟看起来不太好。

眼睛里的血丝比昨天要重一些，黑眼圈和脸色，都比昨天更严重。

洛林眼神询问看向看守所的民警，得到的回复是，她昨晚九点睡着十一点醒来后，一夜未眠。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早上收到了文可歆的消息。

[一夜无梦。]

这意味着这条莫名其妙开始的链接，似乎因为被胡晓娟警方逮捕后，就此中断。

这是条好消息。

只不过看来，对胡晓娟带来极大的困扰。

顺着文思莫留下来的线索，结合文可歆的变化，他们好像已经逐渐摸着石头过河，找到了些规律。

这条规律似乎由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只手的手臂，应该纹了四个字，‘正义必胜’。

施易和洛林坐在胡晓娟的对面，和昨天一样。

不同的是，他们昨天休息得很好，而对方精神看起来比较脆弱。

目前状况对警方有利。

“胡晓娟，有件事我想问你，”洛林挺直背，声线轻柔，“发现自己没死成的那个瞬间，你是怨恨自己没能死去，还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预料之中，胡晓娟不会回答，但嘴角轻轻抽动，面露讽刺。

“还是说你觉得，这份上天送来的怜悯并不纯粹，你醒来的代价，是要继续没有完成的复仇计划。”

表情的微动作逃不过两位刑警的鹰眼，身后观察室的人，也能从放大表情的屏幕中，看到胡晓娟听到这番话之后，收起了微笑，脸部肌肉发紧，但面无表情。

预判了她不看开口，施易趁机发起猛攻，“你知道吗，那天我站在你们家主卧门口，拧开们把手之前，内心有过一个挣扎的时刻，我到底希不希望里面有人，很快我就知道，我不希望里面有人，这意味着，我不希望你再残杀一人，然后我想到了你，在比我早几个小时拧开这扇门的你，到底希不希望门里面有人，你能告诉我这个答案吗？”

胡晓娟抬头看着施易，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刚才牙关处发紧的肌肉，有松动的迹象。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大胆猜了，我觉得你不希望里面有人。”

对面鼻子吐气的力度稍微大了些，伴随着头重新低下去，更像是冷笑的沉默版。

“后来警方在客厅柜子上的电子时钟里，找到了一个摄像头，正好拍着你们家客厅入户门和餐桌的位置，后台查到你一直在监视着他们，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家，昨天凌晨你也查过了，你知道他们不在家，你回去，只是想最后感受一次，家的感觉，对吗？”

眨眼和抬头的速度很快，冷静下来的也快，说中了心事的人，向施易投向了复杂的眼神。

不过施易也不怕被胡晓娟盯着。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是话都说到这了，你就当个故事听吧，从前有一对母子，母亲对儿子很好，想要的什么都会给，把儿子当成她的命根子，当母亲疑似出意外，警察和医护人员在房门外不知道是否破门的时候，给儿子打了电话想要儿子把钥匙送过来，儿子明明听清楚了电话这头和来接他的警察说母亲可能出事了，但他出于某些原因，假装自己没听懂，随后又声称面前的这位警察是骗子，拒不配合，闹了很久，当然，我随便说，你就当个故事听。”

胡晓娟听懂了这个故事，笑得苦涩又鄙弃，肩膀忍不住抖动。

这是她今天表情和身体动作幅度最大的一次。

“其实刚才我对你的推测应该往前推到，你翻看监控视频的时候，到底希不希望，现在有人在家里，我大胆猜，起不希望她在，或许你对这个家的人有恨，但你还是希望，有一个家，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一个没有在家里收获多少温暖的人，良知尚存，而刚才那个故事里的儿子，在撒谎的那一刻，估计想的却是母亲如果死了，家里的所有一切都会是他的，他从此就自由了，如果没死，他拖一拖，说不定就真死了。”

“他从小就这样吗，作为既得利益者，不仅不懂得感恩，还这么自私自利？”

“也不会从小就这样吧，我觉得可能连他妈到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

她就这样像和施易日常聊天一样，接下了话茬。

施易和洛林这套攻心计，利用她对家的情感，对母亲和弟弟的情感，再把胡耀明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形成一个对比，最后再当着她的面聊起来。

“他小时候不是那样的。”

开口了。

施易和洛林马上闭嘴，注意着胡晓娟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他小时候，很乖，听话也懂事，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这句话不像是在问施易和洛林，更像是在问自己，在寻找记忆里，他们成长的经历。

她眼神失焦，眉目微蹙。

洛林引导地问，“什么时候？”

最痛苦的那段回忆给了胡晓娟答案。

眼神逐渐清明，视线重新聚焦在面前的两人身上。

这件事并不好开口，所以她选择不说。

不妙，搭档多年的两人一看情况就知道，她又要沉默了。

但这个沉默也给了两人一个信息，胡晓娟感受到胡耀明变化的那次，是一件不怎么好开口的事。

为了不前功尽弃，洛林迅速调转了进攻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