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双饱口福

小姑娘吃相很好，看她吃饭，施易本来就不小的胃口，容量直线上升。

陪着她吃饭，施易总能双饱口福。

车仔面很快被两人解决，施易吃着‘餐后甜点’，瞄着一直空着的最后一个问题，心里挺不是滋味。

说明小文想的事情太多了，胡晓娟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困扰和惊吓，迟迟无法忘怀。

“最后一个问题不好写吗，没事，先把上面给我看看。”

文可歆乖巧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三天前梦里看见她烧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放了什么调料？]

[除了瓶装的调味品，比如油、酱油和蚝油，固体和粉末的调味料都是用封口袋装的，用的时候，那小勺子挖着用，应该是市场散装的，除了糖、味精和盐，还有些其他粉末，我分不太清，可能是淀粉。]

[她吃了什么菜，都吃了几口你还记得吗？]

[每个菜都吃了几口，臭豆腐吃得比较多，苦瓜吃得最少，只咬了一口。]

[梦中看到她睡觉之前，大概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还记得场景和具体的感受吗？]

[做好饭之后，过了很久才吃的，我记得，她就一直在看手机，在看他弟弟的那个视频，擦了很多次眼泪，眼泪还滴到了手机屏幕上，菜都凉了才开始吃，每一口都嚼得很仔细，大概吃了不到十分钟吧，从客厅进了房间，她的房间里是上床下铺，一开始还想爬上去，但是没爬上去，只是把被子扯了下来，也扯了很久，想扯枕头，也没够到，好像枕头在很里面的样子，她好像浑身没有力气，靠着墙坐在地上，最后才躺下睡觉。]

[今天之前最后一次做梦梦见她的时间，大概是几点？身体有什么感受吗？]

[周五中午开始，做饭大概是十二点以后，吃饭可能是两点之后了，我记得她看手机的时候能看到时间，一直看到了放下手机14:03，然后呆坐了一会儿才开始吃，我印象中，她吃饭很慢，还有吃的菜，有点苦，一开始以为是苦瓜的苦后反劲，后面发现每个菜都有点腥腥的苦味，身体感受不多，做梦的时候都一样，有点类似转大象鼻子之后，头晕晕的。]

整体的内容，其实和之前文可歆交代的一模一样，差别只是一些细节。

此前猜测三天没有做梦，是因为梦境连接的对方可能服药自杀了，也是基于这些细节。

服用安眠药和自杀不过是一线之隔，要看安眠药的量和个人的身体素质，总结来说，就是看命。

或许连胡晓娟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她能活下来。

对几名死者的尸检也完成了，浑身血液被放干，只能从肝脏和肾脏里提取到他们曾经服用过镇静类药物的痕迹。

药物来源初步推测，来自骆青青生前治疗抑郁症服用的精神类药物。

施易抬起头，对上了文可歆的双眼，似乎有些拘谨也有些期待。

都是一些已经问过的问题，她就这样按要求，问什么答什么，没有抱怨，完全配合。

如果全世界的证人和嫌疑人都像文可歆这样配合就好了，他们警察就能省下很多时间和精力，破案率和犯罪率都能急剧下降。

可惜不行，目前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就拒不配合。

她刚才已经观察过周围，靠近他们的几桌已经离开了，酝酿了一会儿发言的文可歆咽下了那口芋圆，“我在网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和经历，我发现其实我认识她，她是我小学隔壁班的副班长。”

这件事对于文可歆来说，冲击力太强，但她有没有办法随便找个人诉说。

“她以前就住在我们小区，后面地震之后没住进来，好像是把房子卖了搬走了，我没想到她发生了那样的事。”

施易放下手中的勺子，认真听。

他的动作给文可歆吃了一颗定心丸，给予了她全部的尊重和注意力，开口就变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我感觉我现在很割裂，我脑子里有两个我，一个在替她可惜，她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都是因为她之前被伤害了，我曾经也差点，应该能这么说，在那个环境里，其实我有可能是被侵害的一员，这是一种更加切身的同情和愤怒，我觉得她这么做有她的道理，当然我不是说她该逃脱罪责，犯罪就该承担后果，我只是觉得她人生走到这一步，需要负责的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很多机构，或者社会和政府，如果中间有哪一步，能拯救她，或许都走不到这个结果，虽然我知道没有如果......”

施易点头附和，但也双手手掌下压示意她声音小一些，耐心地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一想到她想要对我动手，甚至跑到了学校里，找曹教授，又跑到我上课的教室里，我又很愤怒，理性上，我能理解一个杀人凶手如果发现了有人能，”说到敏感的话题，文可歆观察了一下四周，用更小的声音说，“通过做梦看到她的身份和地点，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要杀人灭口，我真的从理性上思考，我可以理解，可是当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理解但也愤怒，从害怕变成了愤怒，就好像如果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我高高挂起，但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涉及到我身边人的安危，我就不能高高挂起了，我甚至巴不得这个人碎尸万段，我好像有点太双标了，我好像又同情又憎恨她，已经不是她的问题了，已经变成了我的问题，我有问题......”

人是复杂的，每个人思考的方式和方向都不一定相同。

如果把内外上下分别看作两个轴，不同组合的象限内，都代表着不同的性格。

简单的一番话，施易就明白了，文可歆的思考方式是向内，并且向下。

总结来说，就是反思自己，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永远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永远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种人会活得很累，关注他人的情绪，疯狂的在已经做得很好的行为里找到证明自己不够好的蛛丝马迹。

但这类人，往往早就因为对自己的高要求，实际上那些细枝末节根本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