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水波
萧过在滕错跑起来的那一刻就张开双臂,在滕错扑过来的那一刻收拢,双手搂在滕错背后,从长发底下穿过去。他丝毫没有被冲得退后,稳稳地接住人,然后再拖起来。
沉紫色的长空成为背景,每一朵云,每一只鸟,每一阵风都恰到好处。滕错紧紧地把手臂挂在萧过颈后,埋头在萧过侧颈,细长的腿使劲儿地往上盘。
萧过托抱住他,让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
滕错脸颊上涌现血色,呼吸急促,在平复喘息间贪婪地吸取萧过的味道。他呢喃着叫“萧哥”,声音很惊喜,底下还藏着他逐渐消散的委屈和可怜。
萧过听出来了,抬起手抚到了他脑后,低声说:“小灼。”
滕错看着他,说:“你来了。”
然后他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和萧过用力地亲吻。他们不能出声,但又发了疯似的想要彼此的触感,正在殆消的夕阳被他们敛在睫下,顺势下滑,和混在一块儿的汗泪一起,再被含吞在唇齿间。
等这热烈的一吻结束,萧过也没有把滕错放下,而滕错也不会下去,他还搂着萧过的脖子,手指就陷在这人短短的发茬里。
于是萧过就这么以抱小孩的姿势抱着滕错往山洞里去,踏入昏影的时候头顶的云霞也暗了颜色。滕错也不知道那里边有什么,但他不紧张也无所谓,专心致志地伏在萧过肩上,揪着萧过的衣服,还捏萧过的耳垂。
指尖触到一点烫,说明萧哥害羞了。滕错不出声地笑,喜欢这个反应。
潮湿土壤和石头的味道充斥在窄道里,凉风不知道是从哪儿吹进来的,山洞里比外面还要冷。潮湿的空气里有种声音,回响沉闷。
到了开阔地带的时候萧过示意他去看,滕错还没转脸,头发已经先湿了点。细小的水珠迸溅过来,落在他侧脸,挂了滴在长睫上。
这里是瀑布背后,能看见一段水流,从天而降如同长白纱绸。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月亮已经生气,银色的亮让水反着纯净的光,靠近边沿,还能听见下面水落深潭的震声。
“花果山水帘洞吗,”滕错笑出声,“难怪你叫火石。”
这奇异的贴合让萧过也笑了,他带着滕错往深处走了一点,挨着水还是太冷了。这里没有别人,够一个人躺着大石头上有张毯子,背包放在旁边,里面有吃的和枪,还有望远镜。
萧过要把毯子叠起来给滕错,但滕错完全没有从他身上下去的意思。于是萧过就坐了,再把滕错放下来,跨坐在他大腿上。
水花沉响,两个人接吻时就不怕流露出声音。他们胸膛紧贴,呼吸相交,滕错冰凉滑软的舌逐渐深入萧过的口腔,在舔舐巧蹭间轻而易举地引诱到了萧过。于是萧过反客为主,由轻柔到攫夺不过几秒,他们的唇舌紧紧贴覆,亲吮搅缠,让彼此都生出了特殊的热流。
然后滕错艰难地喘息,仰起颈,不是逃避,而是另一种方式的邀请。萧过抬头时刚好能把视线落在他锁骨之上的地方,领口被拉下去,月光一样的苍白被露了出来。
那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因为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将近两个月前。突兀的骨骼顶着皮肤,萧过是怎么也忍不下心使劲儿的,但滕错搂按着他后脑,示以鼓励。
血液在脉管里沸腾起舞,热烈的情焰令两个人的心潮都滚烫澎湃,嗜欲在此时不能得到宣泄,只能用如此的吻聊以慰藉。
滕错嘴唇上水光潋滟,双眼一弯,孩子气流露出来,就代表他是真心地在笑,眼眸里的光像是星子一样可人。他和萧过抵着额头,在交睫的距离喘息不断。
他说:“你真的来了......”
“来找你,”萧过胸前也在起伏,“找到你了。”
“萧哥,”亲密后的不安来得如此快,滕错气还没匀,就小声说,“你不走了吧。”
“不走,”萧过抬起头又碰了碰他的唇,暗哑地说,“我不走,小灼。”
但他看向滕错的目光深沉又难过,双手用力地扣着滕错的腰。他问:“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再给我打电话?”
不会是找不到机会,滕错事太机敏的人,他不主动联系萧过,只可能是因为他认定萧过已经不再是他的战友。
“说话,”萧过手抬上来,按在滕错肩胛骨那里,“为什么不联系我。”
滕错盯着他,小声说:“不确定你那边什么情况。”
萧过的眼很暗淡,他第一次对滕错发狠似的讲话,把人锁在怀里,说:“以为我又抛下你了?还是觉得我不相信你?”
“没有,”滕错抿了抿嘴,神态像个小孩儿,“我就是害怕。”
他搂着萧过的脖子,的确是害怕的。萧过沉默了半晌,吻到了滕错的锁骨,沉声说:“下次要是再这样......”
“不这样了,”滕错动了动腿,说,“再也不敢了,萧副队。”
他露出这样神情的时候萧过就会受不了,撒娇里混着委屈,明明犯事儿被拿捏的是他。萧过几次张开口,最后还是和他又亲了亲。
滕错闭着眼,问:“什么时候到的?”
萧过顺了把他的长发,说:“昨天。”
滕错问:“走着来的?”
“从益嵬开了一段路出镇子,”萧过回答,“之后进了山就走路了。”
“那要走四五天呢,”滕错慢慢睁开的眼里鞫雾气,他数着日子,“你什么时候出发的。”
萧过当然知道滕错在问什么,但他声音和表情都没有变,只是用手很安抚地摩挲在滕错后心。他说:“你把尘先生接走那天晚上。”
滕错猛地把脸埋进他颈窝,说:“这么信任我啊。”
“嗯。”萧过大手覆盖住了滕错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说:“小灼?”
“我去池林看了眼,”滕错闷声说,“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还郁压在胸口,无端的委屈。滕错张开嘴,给萧过在脖颈侧边狠狠地留了个牙印儿。
刺痛里带着软滑的触感,萧过并不躲闪,连偏头也没有。他一直等到滕错咬完了,说:“我不会走。”
他没提和上级辩论力争的事,那是来自他的付出和坚定,不需要滕错知道。萧过握紧了滕错,仰视着滕错目光澈亮在隔着水帘的月光底下。
“万一,”滕错紧贴着他说,“万一我叛变了呢?”
“你不会,”萧过捏着他的后颈让他坐正了,沉声说,“就算叛变也没关系。”
滕错浸在湿雾里的皮肤轻薄苍白,他这样俯视下来,侧边瀑布的水波被他全部含在眼里,坠流的粼粼晶芒在闪耀间成为他不以言语表达的激动和爱意。眼前这个人无条件地给他信任和依靠,滕错觉得死了都值。
他们唇间不愿分开,但不是胡来或者叙旧的地方,最多几分钟,滕错就得往回走。萧过身上带着卫星电话,他拨通,那边是谭燕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