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布鲁斯坐在操作台前，虽然只穿着睡袍但看起来已经是蝙蝠侠的状态了：“氪石对氪星人的影响到什么程度？”
“它会让我虚弱。”克拉克光着身子站在后面努力用热视线烘干制服，“它可以轻易划破我的皮肤，并且在氪石辐射消失之前伤口无法愈合。”
这已经是足够诚恳的回答，但蝙蝠侠看上去并不满意：“说点我不知道的。”
克拉克眨了眨眼，明智地将“你是怎么知道的”咽回肚子里，小声咕哝：“好吧，我猜你不仅知道，大概还收集了几块？”他穿好制服，捋了把乱成一团的头发，“你可以把它拿出来，我不介意让你检测数据，但不能太久。”
布鲁斯瞳孔微微一缩，神色却没变，语气很随意：“氪石不接触到皮肤对你有伤害吗？”
“辐射会破坏表皮细胞。”克拉克回以一个宽慰的笑，“不过没关系，能够自愈。”
布鲁斯沉吟了两秒，摇摇头，“算了，换种方式。”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我问，你答。”
“好。”
“氪石辐射对超能力的压制是否取决于时间和距离？”
“取决于时间和辐射大小，纯度高的氪石辐射更大。”克拉克飘到他身边，摸着下巴思索，“据说长时间置身于氪石辐射下会导致氪星人生病死亡。”
蝙蝠侠眉头皱了起来：“近距离接触普通纯度的氪石，氪星人的能力需要多长时间完全消失？”
“这个因人而异。”克拉克挠了挠头，“我的话……努力点大概能坚持五分钟？”
“五分钟。”
蝙蝠侠重复了一遍，脸上浮现出沉思时特有的冷峻，有水珠从未干的发梢滴落，滑过后颈的血痂没入睡袍领口，克拉克的目光追随着那颗小小的水珠，发现自己不自觉开了透视后心虚地收了回来：“其实乔――我的氪星父亲告诉过我，黄太阳光是氪星人力量的源泉，而红太阳光则作用相反，会让我变得和普通人类一样。”他顿了顿，“不过我没有尝试过。”
蝙蝠侠转头盯着他，眼睛里充斥着警惕与疑惑，克拉克温和地与他对视，最后是布鲁斯率先移开了视线，按下了操作台下方的开关。
暖洋洋的模拟太阳光洒下来，克拉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连额前都小卷毛都精神抖擞地从刘海里翘了出来，他忍不住飘得离天花板近了些，称赞道：“和真实的太阳光相差无几。”
布鲁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调整太阳灯的光照参数，阳光颜色慢慢变深，克拉克迟疑地下降了一点，又下降了一点，最终在阳光完全变成红色时无可奈何地落到地面上，布鲁斯朝他招招手：“现在感觉如何？”
“事实上，不太好。”克拉克原地蹦了几下，又瞪着眼睛试图使用透视和热视线，看上去有些滑稽，“我飞不起来了，超能力也没法使用，看来乔说的没错。”
“其他方面呢？”布鲁斯往资料里敲上“即时起效”，抬抬下巴示意他去试试旁边的握力器，“但愿你的钢铁之躯还健在。”
“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克拉克走到桌前，却没有拿起握力器，而是将角落里的一颗核桃放进手心里，“我现在的力气应该和普通人差不多。”
他握紧拳头，使出全力去捏那颗坚硬的核桃，原本对他来说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外壳硌得他手心生疼，他拧着眉，手臂上青筋暴起，连脸都憋得通红，过了大概有两分钟，手心里传来“咔”的一声，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下肩膀：“好痛，我确信我变成人类了。”
他摊开掌心，那颗核桃已经四分五裂，原本毫无瑕疵的皮肤上也多了一个深深的压痕，布鲁斯无言地看着可怜的核桃尸体，冷静地说：“我也确信普通人类没法徒手捏碎核桃。”
“但如果是平时，它大概已经变成了钻石。”克拉克从残骸里捡出一个相对完整的核桃仁，递到布鲁斯嘴边，“第一次不太熟练，下次肯定能捏得更好。”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张嘴将核桃仁叼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评价：“核桃钳可比你好用得多。”
“核桃钳不会煮咖啡，也不会煎牛排。”
“天哪克拉克，你居然在和核桃钳吃醋。”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想逗你开心。”克拉克说着就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耸耸肩，“你看，我没法对你说谎。”
布鲁斯刚刚挂上嘴角的笑纹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他偏过头，当做没听见地转移话题：“你现在自愈能力怎么样？”
克拉克拍掉手上的核桃渣，把红通通的手掌递给他看：“可能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全消失。”
布鲁斯捏住他的手指，仔细观察那些不规则的压痕，又伸手去摸了摸泛红的那块区域：“皮肤韧性稍微比人类强一些。”
克拉克被他摸得有点痒，忍不住动了动指尖，结果正好蹭到了布鲁斯的手心，布鲁斯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极度不友好地瞪着他，克拉克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你最好不是。”布鲁斯冷笑一声，从屉子里摸出个秒表，“用最快的速度从这里跑到停机坪再跑回来。”
克拉克拔腿就跑，毫无技巧地摆动两条胳膊，鞋底踏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等回到原点时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几滴汗：“怎么样？”
“比专业运动员差点。”布鲁斯将数据录入电脑，“勉强属于正常人类范畴，你有什么不适感吗？”
“没有。”克拉克晃了下略感酸痛的脚踝，“习惯之后感觉也不错，不用再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弄坏什么。”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他抬起眼，认真地看进克拉克湛蓝的眼睛，“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你知道不说谎也不透露重要信息的方法有很多。”
“因为我没必要对你隐瞒。”克拉克上前一步，伸手小心地将他蜷曲的发梢拨到耳后，“你是我的伴侣。”
布鲁斯微微侧过头让脸颊贴上他的手掌：“在地球，再恩爱的伴侣也会保有各自的秘密。”
“你不明白伴侣对氪星人意味着什么。”克拉克俯下身，用额头抵住他的，两人的鼻尖蹭在一起，“我们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们的伴侣，即使献出生命。这是氪星人的本能。”
布鲁斯因近在咫尺的蓝色而恍惚了一秒，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推开他：“这说不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抹暗色，“不可能，你在说谎。”
“我不会对你说谎。”克拉克第三次重复，而布鲁斯只是摇头，仿佛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让克拉克感到无力与挫败，“布鲁斯，我……”
“明天这个时间，到蝙蝠洞来见我。”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话，“我晚上有一个视频会议，你可以离开了。”
红太阳灯被关闭，力量渐渐回到克拉克的身体里，他站在原地没动：“你没有其他的事想告诉我吗？”
“没有。”
布鲁斯不再看他，进入工作状态专心分析数据，当身后的氪星人不存在。克拉克抿着嘴唇，犹豫地想说点什么，但他知道布鲁斯不会回答他――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了句“再见”就化作一道红蓝残影离开了充满潮湿气息的洞穴。
蝙蝠侠搁在键盘边的拳头慢慢展开，停顿了几秒后往新开的文档界面敲下一行标题：P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