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布鲁斯因为工作需要暂时留在大都会，他顺理成章地提着小箱子入住了克拉克的公寓，用高定西服填满半边衣柜，并霸道地占据了双人床三分之二的空间。
克拉克对此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大方地与伴侣分享自己的领地，毫不介意私人空间被另一个alpha侵占，还主动包办了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如果不是重新加热会影响食物味道他甚至想连午餐也做好带去公司），干劲十足地照顾好生活技能一塌糊涂的韦恩少爷，以期能以最快的速度从“未婚夫”转正为“丈夫”。
高大的身躯只能勉强挤在床边上睡也不是问题，反正等布鲁斯睡着了他就可以挪过去把人揽进怀里，布鲁斯仍然会做噩梦，克拉克半夜被身边人身体的颤抖惊醒时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手足无措，他熟练地在布鲁斯迷迷糊糊地喊“卡尔”时凑到对方耳边纠正道：“克拉克。”，也不知道布鲁斯听见了没，但至少他不再浑身紧绷、冷汗直冒了。
伴侣的梦境是共通的。
睡在布鲁斯旁边的这些天里，克拉克无数次看见那个超人将布鲁斯推下高楼，他试着去救，但虚无的手臂与黑色身影交错而过，抓不住一片衣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蝙蝠侠坠落、坠落，然后消失在黑暗尽头。他用尽所有办法向行凶者发动攻击，但那都无济于事，这是布鲁斯的梦境，他只是个外来者，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就在他对这几乎每晚都会上演的戏码感到麻木的时候，梦里的超人转过头看向他，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你了解布鲁斯吗？”
“什么？”克拉克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警惕又恼怒地飞过去扯住对方的衣领，这次成功触碰到了实体，“你是谁？从布鲁斯的梦里滚出去！”
超人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只是歪着头露出嘲讽般的笑：“你以为你有多少利用价值？他很快就会抛弃你――为了他所隐瞒的那些计划。”
克拉克举起拳头狠狠地揍到超人脸上，刚想开口反驳，但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了整个视野，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窝在他怀里的布鲁斯不太安稳的睡颜。
一个梦。克拉克默默地收紧了揽在布鲁斯腰上的手臂，脑子里依然回响着那个“超人”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就像恶魔的低语。这并不能在他心里引发多大的波动，蝙蝠侠有他自己的考量，既然他不说，那就一定是有理由的，克拉克当然不可能完全不在乎，但现在他的伴侣接受了他，他不再是孤独一人，他已经得到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当然生活中也会有一些小摩擦，比如布鲁斯全方位批评了克拉克的品味并擅自把浴室里的沐浴乳和香波换成了一堆贴着外文的瓶瓶罐罐，又或者是单纯为了好玩而在星球日报可怜的记者们面前胡言乱语，给克拉克的生活和工作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克拉克坚持认为这是“甜蜜的苦恼”，赶稿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伴侣坐在旁边让他心里美得冒泡。
眼看着布鲁斯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快睡着，克拉克凑过去小声问：“你昨天不是说你回哥谭有事吗？”
布鲁斯打了个哈欠，顺势靠到他肩膀上，故意压低声线：“蝙蝠是夜行动物。”
“那你更应该去补觉而不是坐在这里打瞌睡。”克拉克不赞同地皱起眉，视线往下移到他被西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上，冷不防被捂住了眼睛，
“别透视我，氪星人。”布鲁斯用气声警告道，“我不喜欢在穿着衣服的情况下被看到裸体。”
这种说法实在是很糟糕，以至于克拉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在布鲁斯的手掌下拼命摇头，布鲁斯冷哼一声，收回手，又换回了红酒般柔滑的声线：“你得理解，甜心，谁都不喜欢自己在男朋友眼中是个骨头架子，那可太不浪漫了。”
克拉克只得又点头表示再也不会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透视，顺便偷偷为“男朋友”的称呼而开心了两秒，隔壁座位的露易丝被他俩腻腻歪歪的样子闪得眼睛疼，忍无可忍地敲敲隔板：“克拉克，排版的杰克发邮件催你快点。”
“噢、好的！很快就好！”克拉克打了个哆嗦，赶紧朝布鲁斯抱歉地笑笑就重新投入工作，布鲁斯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打字，没一会儿就犯困地闭上了眼睛，身体软绵绵滑下去，趴在了克拉克的腿上。
他看起来真是累坏了。
克拉克在赶稿的间隙仔细地扫过布鲁斯眼下的青黑和下巴旁边新鲜的划伤，又是心疼又是敬佩，他尊重蝙蝠侠的战斗准则，同时也为无法保护对方而自责不已，他明白他之后会有很长的时间都陷入这种矛盾中，毕竟没有人能习惯明知伴侣会受到伤害还必须无动于衷――但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突破蝙蝠侠的防线，得到在夜巡时帮助他的权利。
克拉克在完成手中的新闻稿后又打开这几天在跟进的街头艺人生存现状的报道，直到午休时间都没有离开座位，布鲁斯睡得很熟，老板正在睡觉的认知让记者们都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办公室里一反常态的安静。
对于克拉克来说不吃午饭没什么影响，他准备就这样让布鲁斯多睡会，但其他人起身离开的微小动静仍是惊动了布鲁斯，他有点茫然地睁开眼，放空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靠进椅背里松了松领带：“你的腿可真硬。”
克拉克好脾气地无视了他的过河拆桥发言，转而关心起午餐的去处：“街对面的快餐店出了新口味的三明治，要去试试吗？”
“好啊。”布鲁斯漫不经心地答应，目光扫过克拉克的电脑屏幕时停住了，鼻腔里发出一声疑惑的长音，“嗯？”
“怎么？”克拉克跟着他转过头去，“我最近在采访街头艺人。”
“这个人我认识。”布鲁斯指指照片里在喷泉广场拉小提琴的高个子男人，“麦考森家的小儿子，自诩艺术家，很排斥家里的生意，只喜欢和流浪汉混在一起――”他顿了顿，“抱歉，这样说有失礼貌，但这是他父亲的原话。”
克拉克眨了眨眼：“哇哦。”
“所以你可以去采访他，他对街头艺人这个群体可以说了如指掌。”布鲁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他，“他现在正好在大都会分公司，带着我的名片去，他会很乐意接受你的采访。”
克拉克用指腹摩擦名片上花体印刷的“布鲁斯・韦恩”，难得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布鲁斯不由好奇地问：“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感谢你。”克拉克语气严肃，“跑新闻需要动用老板的人脉，这让我对自己的职业素养产生了质疑。”
“很少有人在成为布鲁斯・韦恩的男朋友后还能记得自己拥有职业素养这种东西。”布鲁西宝贝夸张地摊开手，凑过去用牙齿磨蹭他的耳垂，湿乎乎的气流吹进他的耳朵里，“光是这一点你就已经赢了，记者先生。”
克拉克耳根通红，思维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以前有过几个男朋友？”
布鲁斯没想到有这茬，哽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有吧怎么看都是自找麻烦，说没有吧又不太甘心，只好摆出花花公子风流倜傥的微笑：“你猜？”
克拉克的蓝眼睛眯了起来，他沉默了两秒，伸手把布鲁斯揽进怀里：“我想到该怎么感谢你了。”
“嗯哼？”
“今晚我会比平时更卖力的，老板。”
“……”
自掘坟墓的布鲁斯不得不用了一整个午餐的时间来说服克拉克打消这个念头，事实上克拉克的“普通卖力”就已经足够让身为人类――还是个alpha的他吃不消，如果氪星人动起真格来，他真没把握第二天能正常直立行走。
所幸克拉克听完“纵欲过度对人类身体健康的一二三四个影响”后也没再坚持，他把三明治的包装纸捏成小团，准确地扔进垃圾箱，回头看见布鲁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禁反射性挺直脊背：“布鲁斯？”
“嗯。”布鲁斯收回视线，也学他把包装纸投进垃圾箱，“我还以为垃圾箱会被你打穿。”
克拉克噎了一下，不满地反驳：“我能控制得很好。”
布鲁斯若有所指地朝他挑眉：“我知道，事实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你能控制得多好。”
克拉克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方面，顿时羞耻得都快从头顶冒出蒸汽：“拉奥啊，这里是公共场合……”
“我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吗？”布鲁斯故意摆出疑惑的神情，“如果有，那么我道歉。”
“不，我的意思是，”克拉克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关注他们这边，才倾下身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我就要吻你了。”
布鲁斯被烫到似地捂住耳朵跳开三步远，难以置信地瞪着克拉克，看到了对方脸上调侃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如临大敌的模样太过丢人，于是他轻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道：“我想你再不出发会错过采访时间，肯特先生。”
“哦，好吧。”克拉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你是先回公寓吗？我在冰箱里给你留了两个布丁。”
“我得晚上才能吃了。”布鲁斯遗憾地耸了耸肩，“我需要去参加一个无聊的会议。”
“那你正好可以再补个觉。”克拉克最后检查了一遍公文包里的资料，朝车站的方向拔腿狂奔，“晚上见！”
“晚上见。”布鲁斯挥挥手拉开跑车的车门，一直目送克拉克挤上公交车、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才发动了车子，调头朝相反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