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明州的糕团与面拖黄鱼 - 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 西瓜珍宝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8章 明州的糕团与面拖黄鱼

听着屋里响动,荆方快步走了进去。

“滞脉。”太医半晌憋出两个字,众人面面相觑。

太医一抖袍袖,那意思,要纸笔。

别看老太医说话慢,写字是真快,刷刷刷就写满了一整张还不够,两张药方子递给了胡沁。

一边煎药,老太医还要施针。

施针看起来轻松,其实不然,等着胡老爷子被扎成了个刺猬,老太医的胡子都能攥出汗来了。

荆方细细替胡老爷子擦去口角渗出的棕色粘液,道:“为什么是这个颜色的?可是吃了什么不好?”

老太医没说话,陈寺卿又问一遍。

“不好论断。”老太医道:“且慢慢治吧。”

听说有得治,胡沁惊喜交加,道:“多谢太医,多谢寺卿大人。”

嘉娘喜极而泣,身子却更加持不住,软软跌在荆方身上。

“阿姐!求太医帮我阿姐看看。”胡沁听闻父亲有救,心下一松,又被骤然昏厥的嘉娘吓到,顿时又高高提起,如此情绪波动,憋了多日的眼泪终于是止不住了。

老太医此番动作倒是很快,收回手皱眉道:“这是有喜了,怎么如此不当心?”

荆方一愣,怀中嘉娘睁开双眸,也顾不得许多人在场,虚弱又不解的道:“可我来了月事。”

“糊涂,那是见红了!”

医者最见不得轻慢自己的病患,老太医挥了挥手,胡沁和荆方赶紧将嘉娘抬到榻上安置。

嘉娘又喜又怕,这孩子怎么就挑在这个当口来了。

太医已是神思倦怠,不好再诊,陈寺卿送了太医回去,泉驹又替胡家请了个大夫回来。

“大夫,这,这我娘子无事吧?”荆方焦灼的问。

大夫又细细诊了两遍,道:“胎未坐稳时见红也是常事,并不一定有损胎儿,只是接下来要仔细保养了。”

晚间,泉驹回瞿家吃饭说起这件事,大家对嘉娘怀孕倒没什么反应,瞿先生有些担忧的问:“武学里容许胡沁告假那么多日吗?”

想起这个,泉驹有些食不下咽,他搁下碗筷,道:“胡沁考武学,其实胡老爷子并不愿意,那么大个家业要他来继承,只是拗不过胡沁,眼下胡老爷子身子不好了,胡沁虽没说,但我想,他是不会回武学了。”

“真是可惜。”回了两人的小院,瞿青容沐浴毕,对着铜镜梳发时还在感慨。

泉九趴在床上托腮翘脚,乖乖等着瞿青容上床来‘沉沦欢好’,闻言便道:“阿驹家无积累,光杆一个,自然要些功名学业来傍身,那胡小郎家业忒大一摊子,难道撇下?”

“也是。”瞿青容吹熄烛火,坐到床上用脚尖蹭了蹭泉九的肩胛,道:“不知致娘和江大人到明州了没有。”

泉九一个猛虎飞扑,精准的抱着瞿青容的脖颈轻磨,喃道:“早到了,许同咱们一般做事呢。”

有欲才为人,帷帐后是交缠的肉.欲,勃发的情.欲,而明州春寒料峭的夜里,沿街铺子屋檐角上悬着的灯笼被晚风吹得轻晃,连带着那张氤氲在黄暖的光晕里小小方桌亦摇动着人的口腹之欲。

桌畔的两人也晕晕乎乎,仿佛是被粗陶海碗里几个白浮团子甜昏了。浓甜漆黑的芝麻馅从白糯的皮子中缓缓涌出来,岑开致轻嘬一口,只怕烫了唇舌。

江星阔吃不了太多甜的,去隔壁摊子买了糟鸡和面拖黄鱼,回来时见‘浮圆子’三个字在风中飘飘摇摇,不禁疑道:“何为浮圆子?”

“明州人称汤团,就是浮圆子。”岑开致笑道。

江星阔一想,果然贴切可爱,便喃喃道:“浮圆子。”

这三字经江星阔口中一念,岑开致面颊微红,庆幸此时光影摇曳,叫他看不分明。

糟鸡是用酒糟和老酒一块腌卤而成,皮肉紧滑而嫩,酒味醇香,一口解腻,江星阔吃了几块,又吞吃了一枚玲珑白糯的浮圆子。

面拖黄鱼是用极鲜嫩的小黄鱼裹了面衣下油锅炸成,炸得面壳金黄酥脆,内里鱼肉火候恰好,吃不出过了油,嫩像是等在在灶台边掐着火候蒸出来的。

江星阔倒是变得愈发会吃,还要了一份苔菜,细细苔菜落在上头,绒绒像春雨后骤然生出来的嫩草,鲜上加鲜。

他们二人下榻的客栈在明州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白日里去岑父的衣冠冢前祭拜,因那山势很高,上行之路颇累人。

两人在墓前待了很久,下山时已经天黑,匆匆吃了碗面睡下,夜里生生被饿醒,推开窗子望出去,一盏灯笼一种美味,虽说客栈也供宵夜,到底不及这些小摊烟火香浓。

明州临海,吹来的风中若有似无的含着一点咸鲜气。

晨起,岑开致和江星阔赁了一辆马车,携了礼物去岑家的旧宅。

柳氏到底没做的太叫人不耻,岑家的旧宅还是岑家,门庭依旧,岑开致心中稍定,叩开了门,老仆惊喜交加的看着她,混沌发黄的眸中竟还能迸发出光芒来。

“真是没想着,小人死前还能见到您。”岑伯泪涟涟的说。

他眼神已经很差,努力眯着眼看了看江星阔,只觉五官很深邃,身量高大,十足的英武男儿气。

“好,好。”他用衣角擦了擦泪,笑道:“小人便是明日去就下去陪老爷,也无憾了。”

“岑伯,怎么句句话不吉利。”岑开致故作不快的说。

岑伯笑道:“年岁大了自然是要死的,死在恰当的时候,那叫善终。”

岑伯倒还存着香茶,给他们沏了两杯,又去屋里摸索一番,拿出几张银票来。

“您托商行送回来的银子我用不着,当年夫人,呃,”岑伯在柳氏的称呼上为难,只能含糊过去,“邹、佘家帮我争了些养老钱,逢年过节的,他们两家总派人来看我,您可要去拜访一番?”

岑开致看向庭院里那株叶片油绿的花榈木,道:“自是要的。”

观这两家故交待岑开致的热络周到,可以想象岑父在时,实打实是交好的。

邹家的老太太和岑家的老太爷是亲姐弟,两家是正经有亲的,故而同佘家比起来,江星阔觉得他家几位叔伯兄长含笑看过来的目光,多有审视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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