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豆酥糖、鳗鲞和藕管葱糖 - 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 西瓜珍宝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81章 豆酥糖、鳗鲞和藕管葱糖

明州这一来一回,春已到了临安。

车轮碾过御街北的青砖路,阿姥本在闭目养神,忽然耳聪目明起来,探头望去,果见她心心念念盼着的岑开致回来了。

钱阿姥扶着门框张望,马车停下,车门一开,却跳下来个瞧着有些面熟的小丫头。

“岑娘子。”阿娣返身去扶岑开致,做惯了伺候人的样子,钱阿姥还以为是岑开致在明州买的小丫鬟呢。

岑开致先唤了一声阿姥,钱阿姥笑眯眯的看着她,在外多日,她瞧着倒是更水灵了,就像枝头新开的桃花。

“家去吧。”岑开致拍了拍阿娣。

见阿娣迷茫的抬头看向周家布铺,钱阿姥困惑的眨了眨眼,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阿娣,一拍大腿,道:“阿娣啊?怎么,怎么都这么大了?”

钱阿姥这一嗓子,闲着没生意的人家都被她喊出来,一个两个新奇的看着阿娣。

阿娣只木然的立着叫她们打量,仿佛待卖的牛犊羊羔。

冯氏跑出来的时候,阿娣的神色有了些微变化。

“阿娣,阿娣,是娘对不住你,娘没用。”冯氏喜极而泣,见阿娣拿眼看她,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顿时心痛如绞,拼命拿着阿娣的手打自己的脸。

阿娣凄惘的皱了皱眉,将手抽了回来,喊了句娘。

冯氏抱着阿娣的腿跪了下来,被众人拉扯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阿娣要体谅冯氏,如今周老婆子也死了,大房也搬走了,你也回来了,往后只有好日子了!

冯氏又要给岑开致磕头,岑开致忙避过,“阿娣,跟你娘回家吧。”

阿娣沉默的看着岑开致,她只好道:“那么先回家,你有旁的主张,咱们明日再说。”

得了这样一句话,阿娣才跟着冯氏回去了。

阿囡得了岑开致回来的消息,急急从学堂跑了回来,挎着的小书包甩在身后,一张笑脸明媚的耀眼。

阿娣怔怔的看了一会,阿囡也看见她了,转了方向走到她跟前来,“阿娣?!你回家了!?”

阿娣脸皮子抽了抽,她很想对阿囡笑一笑,可是太久了,她太久没笑过,竟都忘了怎么笑。

阿囡倒是明白阿娣的艰难,笑出一口齐齐白白的牙,道:“太好了,咱们以后又好一起玩了。”

阿娣看了看这熟悉的街巷,暖春好日,食肆屋檐下的幡子沐浴在春风春阳之中,她的影子和阿囡的影子交叠在一处,难分彼此,只是阿娣知道,自己同阿囡,到底是不一样了。

岑开致看着阿娣同冯氏回家了,心中也暗暗叹气。

邹佘两家的礼品岑开致都交给李氏暂管了,只恐这一车车的拉回来,惹来了宵小觊觎,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车上还余了些明州的土仪,四邻都因阿娣的事情出来看,岑开致和钱阿姥索性就站在马车边上开始分发了。

刚打开一匣子豆酥糖,便扬起一阵香喷喷的黄豆面,饴糖的甜香更是按捺不住。哪个孩子会闻不到糖味?顿时就将岑开致围了个紧。

明州最好的一家豆酥糖,挑了上好黄豆炒熟磨成细粉,熬糖放凉擀成片,一擀一撒粉,豆粉裹着一层层的糖酥,手捏不脆入口即化,就是吃相不太美,豆粉四处飘洒,黏唇染齿。

孩子不舍得叫豆粉漏出来,含住了不张口,可又彼此逗笑,憋不住了,一喷出就是一口极浓郁的黄豆香。

阿囡站在屋檐下看看周家的巷弄,再看看被众人围住的岑开致,也不担心会没自己的份,岑开致对自家人只有更好的。

胡娘子同岑开致提过,想同几家贵价的酒楼饭馆做上买卖,要琢磨一道自家独门的佐粥小菜。

岑开致此番给她带了一扇鳗鲞,是鳗鱼剖腹挖脏后,晾干制成的,滋味与鲜吃颇有不同之处,肉软而鲜肥,微微一蒸,便是佐粥下酒的好菜,又可与鲜肉同煨,冬日里还可做鲞冻,由得胡娘子自己想去。

胡娘子极高兴,急急伸手去拿,随手把正准备收拾的粥碗放回桌上,不料碗盏底部只搁到了一半,随即跌落。

岑开致下意识要叫,忽见沈平轻轻巧巧的如踢毽子般将那只海碗踹了上来,随手一抓就捏在手心里了,他抬脚时身子不摇不晃的,动作轻巧的连胡娘子都没发觉。

惊讶飞速的从岑开致心尖掠过,被胡娘子的笑脸驱逐了。

将土仪都分得差不多了,岑开致还得整理出几份厚一些的礼。

瞿家自不必说,岑开致想了想,觉得也得给嘉娘准备一份,已是她先上门有了节礼往来,岑开致依着她便是。

一是佘家的墨鱼干,而是邹家商船从南洋运回来的各色香料,岑开致想了想,决定下厨在做一份明州的糕团,凑一个攒盒送过去,好看些。

“你啊,就是闲不住。”钱阿姥净了手,走进来给岑开致打下手,“阿娣是哪找回来的?你还真是冯氏的贵人。”

岑开致简略的将阿娣与柳氏主仆关系一带而过,钱阿姥不再追问了,只是嘀咕了一声,“作孽!”

“乔阿姐几日不见,消瘦多了。”方才分土仪的时候看了一眼,岑开致随口问起。

钱阿姥端出笼屉里黏糯的糯米团,撒了点熟粉按揉,道:“生意不好,租子都要付不起了,她想着不做了,自己寻份工去呢。”

说着,钱阿姥对岑开致努了努嘴,示意她看门外坐着的阿囡。

见她正小心翼翼的捏了豆酥糖吃,轻轻用小指蹭掉嘴角漏粉,同馥娘小时候吃豆酥糖竟然是一个模样。

钱阿姥问起馥娘坟墓如何,岑开致不说坟墓如何荒芜,只说种下的那棵风水树长得繁茂,又说自己请托附近的山民多加照看。

钱阿姥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有些惆怅。

岑开致想起江星阔在馥娘墓前说过的一些猜测,刘吉与金人的往来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繁密,只是条条线索如风吹蛛丝断,无可深查,这般也不好同钱阿姥提起。

次日恰逢武学的休沐,泉驹被胡沁赶回去上学,眼下在瞿家坐着,等会还要去胡家呢。

“虽是病情稳定,但老爷子人还醒不过来,只靠些肉糜粥水吊着。”泉驹答岑开致的问。

临去明州,嘉娘那方寸大乱的样子岑开致还记着呢。

嘉娘既在胡家,岑开致准备的糕团礼物就由泉驹送去。

只是嘉娘初孕谨慎,虽眼馋这一只只粉糯玲珑的团子,但见其中几味是草团,不知会不会与安胎药相克?思来想去,还是让仆妇带去外院书房给胡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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