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争执
那书生一番解释,让一时迷茫的其他人顿悟。
书生道:“所以这位壮士才觉得你们可笑啊,明明满嘴谎言,却还要标榜自己有信誉,依在下看来,你们根本就是想让人家给你们做白工,人家不愿意,你们就在这当街污蔑,说人家拿了你们的钱,是不是再过一会儿还想叫人家把钱交出来?人家做了白工,没得钱不说,还要倒贴钱,啧啧啧,真不愧是商人,好算计呀!”
杨逢韵:“公子此言差矣,我方才说短工的钱日结,只是例举而已,他不是我家短工,而是长工,是按月结的工钱。大家有所不知,我这人比较实在,都是在月初时就给家仆和长工们结了这个月的钱,也是为了能让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好有力气干活儿,而这人在月初时领了钱就消失无影,这不是无赖,又是什么呢?”
撒下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杨逢韵显然已经破罐子破碎,咬死说定自己已经结了秦瑾晟的钱。
不仅如此,杨逢韵双眼里还闪出了泪花,俨然一副痛了心的模样:“大柱,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当初你随着一群难民,沿路乞讨,我见你可怜,便雇你做事,给你吃喝,结你工钱,让你不必饥肠辘辘的乞讨,让你能吃饱穿暖,还带你上皇城来,我那么器重于你,可是你竟然装傻充愣,骗了我们那么久!”杨逢韵越编越顺口,甚至连自己都有些信了。
杨逢韵长叹一声,“枉我一番好心,见你痴傻不知世,便好心收留了你,还照正常雇工的价给你结钱,却没想到,你竟都是装的,你装傻博取大家的同情,拿着和正常人一样的工钱,却还是不知感恩,月初拿了钱就消失无踪,现在被我们当街抓到,你心虚,就故意诬赖我,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忘恩负义!”
这一番话叫杨逢韵说得义愤填膺,秦瑾晟也听得大为震撼。
人家原主明明是一个人干了三四个人的脏活儿累活儿,别人不想做的事都丢给他做,可是到杨逢韵嘴里,怎么就成了他们都在照顾原主了呢?
只因为原主的智力有些问题,就否认他做过的工了吗?
这就是撒谎不打草稿吗?真是好一出颠倒黑白的言论啊!
杨逢韵是将原主捡回来,算是救命之恩,但原主也从江河里把杨逢韵救上来了,也算是救命之恩,一命偿一命,在秦瑾晟看来,这算是两清了。
剧情里的原主帮杨逢韵挡了许多的灾难,那简直就是千倍百倍的偿命了。
不过剧情里面的事情没有发生,秦瑾晟便不论那些。
杨逢韵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围观群众看着秦瑾晟的眼神变了一些。原本他们见秦瑾晟仪表堂堂,被杨逢韵这些人咄咄逼人,还以为秦瑾晟是有什么苦衷,但是听到秦瑾晟之前只是难民中的一员,还沿街乞讨过,做过乞丐,一些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好像从秦瑾晟身上闻到了什么酸臭味似的。
秦瑾晟面无表情:“原来你们是见我可怜,才带着我的?那看来我入城时扛推的那些商货,都是可以视而不见的东西了?”
高壮汉:“若不是我家少爷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扛一些东西又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偷懒不干活儿,让我家少爷平白养着你一个吃干饭的不成?”
秦瑾晟:“既然没结钱,又何谈白养一说?”
高壮汉:“我家少爷不是说么,家仆和长工钱早在月初就已经结了,你分明就是拿了钱不认!在这耍无赖!”
秦瑾晟意味深长道:“哦,原来这是真的,你的钱在月初就已经拿到了,那这个月末,你的东家就不用给你结钱了,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大家都在这里作证,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发誓,这个月若是你再敢拿东家给你的月钱,就遭天打五雷轰?”
杨逢韵每月给这些个家仆发的月钱有一两银子,给原主发半两银子,一两银子在这个时代还是挺值当的,能够一家老小生活一个月,还能加几餐肉食,买几匹做衣裳的粗布,节省一些的,还能存下一些来。
高壮汉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帮东家圆谎,但是,他更担心东家真的不结钱给他,那他这一个月岂不是白干了吗?
其实高壮汉心里也清楚,秦瑾晟说的是真的,东家真的少了秦瑾晟的钱了,而且还咬死不认,甚至还撒各种谎,就是不想给那些钱。
虽然知道现在应该帮着东家圆谎,免得东家在人前落了面子,但是,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月钱去赌啊!
天打五雷轰啊!多大的诅咒!他自己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拿了还要遭天谴啊!
高壮汉心里有事,想法多了,就犹豫了,看起来也就有些心虚。
主要还是杨逢韵之前没有和他们串通好,撒谎不打草稿,全都是临时发挥,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涉及到了最关键的钱,“群演们”的演技瞬间就掉线了。
看到高壮汉犹豫着看向自己,杨逢韵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心道:这些没脑子的东西,就只知道钱!不就是发个誓吗?又不是真的会遭天谴,这些古人就是迷信,一涉及到钱和天雷就犯蠢!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间传来:“不就是几个钱的事情,争了这么老半天都没有结果,真是无趣。”
秦瑾晟循声看去,发现是那穿着私服站在人群中看戏的三皇子在说话。
三皇子冷哼道:“纠缠不清,不如直接去官府了事!本……我是最讨厌那种拿了东家的钱,转头又编排东家,污了东家名声的人。”
杨逢韵一听三皇子这话,就知道对方是向着自己的,心里一喜,立刻附和道:“对!这就是去见官!你敢是不敢!”
“既然都能去见官了,想必这几位都是理直气壮的,证据确凿了,那在这里发几个誓,又如何呢?”又一道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寻过去,却发现那声音并非来自围观的圈,而是在圈外,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披着褐红色的帘子,看那布料质地,就知道坐在那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而声音便是从车里传来的。
车里的人道:“这几人都是这位公子的家仆,那想必都已经得了月钱了吧,不如一起发个誓,这月月钱已结,若是之后再拿,那就是不义之财,是要遭天谴的,尔等可敢?”
那矮瘦男人道:“有何不敢!”
车里的人:“看来,你是真的得了钱了。”
这话一处,其他家仆便齐齐看向了矮瘦男人。
他们可从来没在月初得过钱,难不成东家给他们的结钱时间都是不一样的?
三皇子是真的相信杨逢韵,当即催促道:“那就快发誓!磨蹭什么?”
车里的人又道:“先发誓,再去官府,签字画押,铁证如山。”
矮瘦的人一听,签字画押,这还了得?连忙摇头道:“不……”
他这一摇头,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心虚,杨逢韵心里恨得不行,只觉得自己真的带了一群猪队友,于是又拖出感情牌:“大柱,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我救你出水火,供你吃喝,最后却是要在官府了事,如此恩将仇报,你真是太令我心寒了!”
秦瑾晟:“当街闹事的人是你们,说要带我去官府的也是你们,你们自己非要把事情闹大,却反来怪我恩将仇报,你们咄咄逼人,难道还想让我像以前那样乖顺好拿捏,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算是为了报恩,替他做事不拿工钱,又如何呢?说你一句恩将仇报确实不过分吧?”三皇子哼道:“若是有人救了我,我肯定倾囊报之,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和救命恩人在街上争着这三瓜两枣的钱。”
此话一出,得了不少人的附和。
“救命恩人”这四个字确实沉重。
“诶?我想起来,难怪觉得你们眼熟,半月前的祭月节那天,不就是这位白衣公子落了水吗?我当时正好带妻儿去江边赏花,离得近,看得清。”
“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可这又和现在这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我当时看到了最后,这落水的小公子被人救上来,又被家仆们带走了,把救了他忄生命的恩人留在了江边,根本不管不顾,我娘子当时还斥这些人没良心呢。”
“我也记起来了,那救人的壮士身量可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