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人行（2）

第二章三人行（2）

“怎么会想买在这？”

女人亮着眼回望，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洁净的白色上衣像她高中那套不合身形的制服，宽大的袖口，纤细的手臂，总爱卷起袖口和人争高下。

骄傲自矜，漂亮飞扬。

年近三十，她的身形差不多，似乎还瘦了，然而孩子心性似乎一点儿也没减少。喜怒易见，却也容易为了一件小事高兴。

“离公司不远，生活机能也好，以后小孩也可以上柳高。”

唐佶宁努嘴，“那也得他考得上。”

简均晨扬唇，“是我的孩子，总有我的基因，不会太差。”

唐佶宁见他得意的，似是想到什么，偏头调侃道，“当初是谁考不上第一志愿，不情不愿地来柳高呢。”

简均晨抿抿唇，向她走近了一步。唐佶宁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停下，后退的脚步略显慌乱，她还是一样喜爱逞口舌之快。高中时她总喜欢挨着墙和坐在教室内的关域聊天，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关域很少回嘴。

唐佶宁就喜欢他不说话就任她天马行空地说。

“你可别恼羞啊，你自己当时也承认，还说柳高就是考不上一中、女中来的地方。”

这段话勾起了回忆。

她这话倒也是事实，独独关域不是，他国中成绩是全市第一名，却在大考当天，缺考了第一科数学，不巧的事，当年度的数学考题特别难，关域即便其他科都接近满分，也是备取上来的。

简均晨当时就说他就是太自信才会睡过头。

唐佶宁见他忽而举起手。

她猛地闭眼，“简均晨你和关域怎么一个样啊，就知道欺负我”

温热的指腹抵上女人被风吹凉的皮肤，唐佶宁后知后觉地睁眼，只见简均晨低头擦下她眼睑下掉落的睫毛，他举起手让唐佶宁看了一眼。“睫毛差点就要掉进眼睛里了。”

唐佶宁愣了愣，啊了一声，脸蛋有些热，下意识想揉眼睛时，身旁的男人攫住她的手。“妆会花。”

“啊，对喔。”

唐佶宁颇满讶异简均晨看出她的妆容，女生化妆不过是和其他同性较劲，男生们才分不出来大地色和干燥玫瑰色的差别。

关域只会答，“看起来一样，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她气：“我看你才想被我揍！”

半晌，眼前的人突然开口。“我们不一样的。”

“嗯？”

“我跟关域不一样。”

唐佶宁看向他，气氛一瞬间凝然，她的手心冒了点汗，她轻轻搓了搓衣摆。简均晨察觉气氛过于严肃，准备开口时，听见女人应声。“嗯，完全不一样。”

简均晨笑了。

“进去吧。不饿吗？”

“仙女都喝露水的。”

她才耍完嘴皮子，肚子便咕噜一声，唐佶宁立刻咳嗽掩盖，惹得简均晨笑意不断。

“爱吃的东西还是一样吗？”

简均晨解了门锁，替她推开了门。唐佶宁侧过身，“我又不挑食。”

男人因替她扶门而微倾，上衣的领口微微擦口她的手臂，布料挠得她痒，屋内沁出浅淡的香氛气味。细碎的浏海遮住简均晨纯黑的眸子，唐佶宁微微启唇，她有好多话想说，但面对好久不见的人，她似乎也变得无话可说。

简均晨盯着她红润的唇，而后慢慢转开眼。

“有什么话想说吗？”

“喔，没有。”

进了屋内，唐佶宁略微拘谨地站在玄关。浪漫的北欧风格，柔色调的家具，带点日式风格的木窗与茶几，正午的阳光斜落在木制地板，倍感温馨，却不该是一人的住所。

成双成对的餐具、马克杯以及抱枕，仿佛都在提醒留下的人有多孤单。

“很符合你的喜好。”唐佶宁环顾一圈，目光最后落在男人背光拿拖鞋的身影。

“当初和设计师讨论了很久，前前后后也修改很多次。”简均晨侧身看了一眼屋内，满意一笑。“幸好和我想得差不多。”

简均晨来到她面前，蹲下身，给了她一双新的女式拖鞋。

“设计师没有想痛殴你一顿吗？”唐佶宁边说，边将脚套进拖鞋。“反反复复，犹犹豫豫。”这就是简均晨，任何事都必须思考三次，小心谨慎，也注重仪式感。

每回三人只要有一人生日，每个人都得折腾一遍，寿星不想过还不行，简均晨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天必须心存感谢。”

关域回，“那是得感谢父母。”

简均晨：“不，是得感谢我们努力生活到今日。”

唐佶宁在旁笑得岔气。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我女朋友我是说卓璟倒是有。”他还蹲着身，凝视着地板的纹路，当时还为了选什么款式而吵了一架，冷战一天，后来是他先去抱她求和。

唐佶宁一顿，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前任的名字，自然地像在说一位朋友，却不难听出语气的生硬。唐佶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人争辩她向来在行，然而安慰的话她很少说。

男人蜷曲着身，薄淡的影子落在她的脚边，似是一踩就碎。窗景明亮，屋内收集了今日所有的光，可是她却只照见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