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一直都在(2)
第273章一直都在(2)
“郑心悠小姐，事实真如传闻所言吗？”女记者咄咄逼人，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郑心悠看向台下的那片暗影，她知道吴钧禹此刻正看着她，她并不是不想承认，在选角这件事上，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认识就是认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有人想借这件事炒作，她也早见怪不怪了，可她却不希望吴钧禹误会。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见低踩见高爬的女人，现在如果承认了这件事，他会不会也和大家一样，认为这一次选角是有内幕的？
“我和沈书阳，的确是学生时代就认识的好朋友……”郑心悠小声回应着，引起台下一阵窃窃私语，大家本来就对这部电影的选角有所怀疑，现在得到了当事人的证实，怎么可能不惊讶？
那位女记者见郑心悠当众承认了，仿佛抓住了她的痛处，提高了音量：“郑心悠小姐，您和沈导可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吧？我这里有一份四年前的报道，当时您还在念书，因为参加本地的一次选秀节目而初露头角，决赛时，沈导是以追求者的身份来给您捧场的……”
不用再多做解释了，女记者的话让现场人群起了一阵哗然之声，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精彩的内幕。
“我和书阳学长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郑心悠想要反驳，可今天这样的场合，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的每一句话在事后都有被无限放大的可能，如果说错了，只怕会伤了沈书阳的面子。
倒是沈书阳落落大方地站了出来，从郑心悠手里接过话筒，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紧张的感觉。
“首先十分感谢这位记者朋友对我和心悠之前的事如此上心，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没有青春年少懵懂情动的时候？”沈书阳十分坦然，“今天既然是为了电影首映而来，我们还是把话题放在电影上吧，与其在这里讨论心悠是出于什么原因当上这部戏的女主角的，倒不如看看她在电影里的表现，不必着急地妄下结论。”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那位女记者还想说什么，却被工作人员拦下了，简单的记者提问环节就在这不太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接下来的时间，沈书阳安排大家观看超长版片花。
郑心悠随着众人一起下台入座，走过吴钧禹身边时，她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可吴钧禹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把关注的目光投向大银幕。郑心悠有些失望，来到自己的座位后，电影放映开始了。
三十分钟的片花，是沈书阳亲自参与剪辑的，整部戏里最精华的地方都汇聚在此，画面唯美清新，故事情节扣人心弦，在场的每一个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不时和身边的人讨论几句，多是赞美之词。
看到这样的情形，沈书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虽然表面上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人，对事业却有着一份无人能懂的坚持与狂热，这样的成绩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甚至还可以做得更好。
首映式结束之后，有一个小小的酒会，到场的每一位贵宾可以凭借手环进入宴会大厅，这里的气氛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因为愿意留下来的多是和沈书阳或其他演职人员相熟的朋友，各路记者被拒之门外。结束了首映式上严肃沉重的话题，大家终于可以放松地在一起喝杯酒聊聊天。
郑心悠意外地发现，吴钧禹居然也留了下来，按他以前的习惯，是不屑出席这样的场合的，可他今天表现得却是兴致很高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和其他人聊天，只是坐在角落里喝酒，一直到酒会快结束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郑心悠因为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想要提前离开，见谢欣然和凌隽还在和其他艺人聊得热烈，不想打扰他们，自己悄悄溜出会场，来到大厅。
大厅位于二楼，这里装饰一新，圣诞树上挂满了各式礼物，彩色的灯火闪耀，映在洁净的玻璃墙和白色的大理石面上，光影无声跳跃着。大厅里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都没有，郑心悠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天空中突然亮起的一道道烟火，一朵接一朵地在夜空中美丽绽放，隐约能听到人们欢呼的声音，伴随着十二点的钟声远远传来，古老而悠扬地传到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把祝福带给每一个人。
郑心悠失神地看着外面美丽的夜景，细细的雪花依旧飞舞着，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想要买一份礼物送给吴钧禹。她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只好在放学之后偷偷一个人去商场，不舍得打车，坐公车走了很远的路，双手冻得通红，终于看中了一对蓝宝石袖扣，虽然价值不菲，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她觉得，如果吴钧禹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礼服，戴着她送的这一对蓝宝石袖扣，去参加本年度百花奖最佳男主角的颁奖礼，那一定很好看。
可这份礼物送出去之后，她始终没有见吴钧禹用过，颁奖礼上，他用的是一对镶钻的袖扣。郑心悠感到很失望，或许，他根本就看不中自己送的东西吧。
无意中低下头，她看到脖子上的项链，红色的吊坠在闪亮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她认识吴钧禹那么久，他大概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送礼物给自己吧。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郑心悠回过头，发现吴钧禹正向她走来，她松开了握住项链的手，无措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走到自己身边，双手悠闲地插在口袋里，和她一起看向窗外的夜景。
“郑心悠，我之前真是小瞧了你。”吴钧禹承认刚才听到那位女记者质问郑心悠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愤怒，虽然萧潇告诉过他这件事，可每听到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他很想说服自己郑心悠是个单纯的女孩，可事实证明，自己就是个傻瓜，是她脚下的一块垫脚石，如今她利用完了，就弃若蔽履。
“你当初离开星典，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找到了凌隽这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才让你义无反顾，没想到，他并不是你的最终目标，你根本就是计划已久，想要利用沈书阳走上大银幕，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跃成为国内一线女星了吗？”吴钧禹的声音冰冷，充满了嘲讽之意，他微微侧头看着郑心悠，“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现在的男朋友不是凌隽，而是沈书阳？”
“我没有——”郑心悠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他眼底深深的鄙夷刺痛了，她是清白的，无论和凌隽还是沈书阳，她都问心无愧。
吴钧禹侧过身，肩膀抵着玻璃墙，双手抱在胸前，动作优雅自信，像是一只猎豹盯住了猎物，他的目光犀利，仿佛能把她一眼看穿：“郑心悠，不如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沈书阳没有办法给你的荣耀，你想要的一切，在我这里都可以得到，而且，只多不少，反正我们之间也有过一段过往，比起凌隽或沈书阳，我丝毫不逊色。”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打心眼里认定了郑心悠是个虚荣现实的女人，想看看她撕下脸上这层清纯善良的伪装之后，是什么样的嘴脸。
可是他并没有看到预期的反应，郑心悠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好久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无论你怎么说，都只能证明你和其他人并无区别，我不必在意你的感受，你也不必拿这样的话伤害我。”
“伤害？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吴钧禹的目光牢牢锁住她。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瓜葛，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郑心悠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我会坚持走自己的路，坚持自己的梦想，这一切，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吴钧禹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手，“你信不信我可以随时让你的梦想破灭，并且永远没有办法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
“你是在威胁我吗？”郑心悠愤慨地甩脱他的手，“你以为你是谁？有钱有地位就可以主宰别人的一切吗？我偏不信你能够只手遮天。”
吴钧禹突然勾唇笑了：“郑心悠，你之所以这么自信，无非是因为你的银幕处女作三天后就要上映了，而且在今天晚上的首映礼上，也得到了很多重量级影评人的肯定，可真正的价值体验，还是要看票房的，你们未免也得意得太早了，要知道，初出茅庐，你们并不是没有对手的。”
“你想要做什么？”郑心悠心里暗暗一惊，不知道吴钧禹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吴钧禹得意地收回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郑心悠。
“没什么，我只是突发奇想，如果我把星典公司定在下个月上映的《末日王朝》提前到三天之后，你说我们会不会成为最大的劲敌？”吴钧禹托着下巴，皱眉道，“我猜一定会很有趣。”
的确，眼下《内宫风云》最强劲的对手就是《末日王朝》，这两部剧无论是从故事内容，还是明星阵容来说都是不分伯仲的，甚至《末日王朝》的投入资金要远远高于《内宫风云》，星典公司还特意请了国外的特效专家莅临指导，从画面感上来说，可能还技高一筹，观众的期待度自然也就更高。之前吴钧禹决定错开沈书阳电影上映的时间，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
“你说过，会给新人机会的，沈书阳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人生第一部作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同行觉得你胜之不武吗？”
她的话，在吴钧禹听来，像是在为沈书阳求情。
“怎么，你心疼他了？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吴钧禹毫不客气地说道，“影视圈不仅是你们坚持梦想展露才华的地方，更是弱肉强食的商场，没有人会嫌钱挣得多，也没有人会耻笑最终的胜利者。我当初的确有意错开和你们同期上映，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除非——你也能改变主意，回星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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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回星典的，既然决定了离开，就绝不走回头路。”郑心悠目光紧紧盯着吴钧禹，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心里的忧伤像潮水一般涌过来，“我记得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你教我骑马，教我应该如何演戏，既然你一开始就有心要打压我们，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的事？你直接对我视而不见岂不是更好？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报复我离开星典，你故意接近我，让我对你放松警惕，然后在我以为就要接近梦想的时候，给我重重的一击。我说得对吗？”
吴钧禹见她如此失望的表情，有些心痛。
“对，你说的都对。”他不顾一切地说道，“我就是要报复你，你背叛了星典，欺骗了我，我要让你后悔离开我，选择了别的男人。”
“够了，你并不爱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郑心悠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觉得委屈，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前途，而是意识到可能会因为她连累到沈书阳和整部剧，她知道沈书阳有多在意这部电影，为了这部戏，他有多拼命，这几个月，他们辛苦熬过来了，可到了最后关头，还是遇到了这样的事，三日后，《内宫风云》就要上映了，影院都排好期了，怎么都避不过了。
吴钧禹气恼地看着郑心悠，他很想说，正是因为爱她，才没有办法看到别的男人对她好，正是因为爱她，才会想要知道属于他们的过去，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心悠——”吴钧禹拉住了她的手，一句“我爱你”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我知道了，吴老师。”郑心悠挣脱了他的手，腕花掉落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转过身，失神地牵起裙摆，落寞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吴钧禹还没有收回目光，说起恨与委屈，他的心里，又何尝比郑心悠少？
苏雅默默走来，捡起地上被遗落的腕花，看着银质的吊牌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郑心悠的名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吴总，您这又是何苦呢？”苏雅实在是想不明白，前几天有记者想要报道郑心悠和沈书阳以前的事，被吴钧禹发现了后硬是把这条新闻压了下来。他明明一直在暗中帮助郑心悠，可这一次，却又给了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