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学校外的欢迎仪式

如果说人类历史有什么是从未改变过的，那么一定是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斥着无数的交易、算计、互坑。这是不分种族、不分地域，数千年周而复始屡屡上演的剧情。比如面对那个靠着水变油骗局来云山行骗的王鸿程。张煜首先想到的不是冲上去揪住对方衣领揭露他的骗局，而是考虑其周围那些身份背景都不低的人物所赋予他的气泡突然戳破可能会造成的深远影响。揭露骗局已经不是简单的证明真理的事情，而是一个涉及到复杂利益分配和国人视若生命的面子得失问题。

若不是兹事体大，张煜又怎么会捏着鼻子跟肖正初合作？无非就是找个人分担可能会集中到他身上的压力，一个自保的手段罢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与骗子虚与委蛇共处已经三个多月。

似乎是被肖正初和张煜的“诚心”所打动，王鸿程还真的在云山待着不走了。每天到处乱窜美其名曰寻找合适的建设基地地点。

市里也是相当重视，还派了专人陪同，保证一条龙服务绝不拖延项目落地。

王鸿程内心里是巴不得多拖延，他现在恨死云山市上下为了保证项目高效落地把繁文琐节统统抛弃掉的“恶劣行径”。

张煜把盯住水变油的骗子的任务甩给肖正初。倒不是他偷懒，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1988年龙年春节。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年是一个有着很多瑞兆的年景。毕竟国人喜欢数字8，还赶上今年是十二生肖的龙年，作为龙的传人国度，过龙年春节就像是全民过生日一样有着特别的意义。大多数普通人的春节都是在家里陪伴家人过一个热闹喜庆的春节。

张煜的春节不是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度过。他带着一家人，包括待在襁褓里不那么老实总在用黑又圆大眼睛好奇的目光看向四周的小女儿欢欢一同来到了一周前刚刚完成一期小学校舍建设的民办学校。

校门口一块几吨重简约气派的花岗岩石被花坛围绕，石头上雕刻着“煜才综合学校”几个楷书大字。据说这块石头是在建校时在地下发现的，孤零零一块。像是被远处的山遗落的孩子。

张煜当时在现场，突发奇想就把一块石头留下，刻上字摆在大门口。寓意就是像这块孤零零的石头没有被随便丢弃一样，煜才学校不抛弃任何一个孩子。

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曾经是云山市四中的校长晏山南，在教育行业干了几十年带出十几届毕业生，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陈佳欣把这位校长的资料交给张煜审阅时，他当即拍板就要这位退休的老校长担任他的私立学校首任校长。

可直接发高薪聘请的邀请人家根本就不理会。无奈之下张煜想到托云海工学院的王振廷校长帮忙，这才说动对方接受返聘来煜才学校担任代理校长一职。

没错，就是代理校长。晏山南对私立学校有很多担忧，担任代理校长还跟张煜订立三不一保证。

不干涉教学活动，不任人唯亲，不挖其他学校墙角，保证教学资金的绝对充足。

张煜全部答应并且立了字据后晏山南才答应当这个代理校长。

载着张煜一家人的面包车抵达学校门口还没停下，张煜目光看到车窗外的一幕，脸色顿时铁青。

二十几个瘦瘦小小，穿着宽大不合身校服的学生分列校门两边似乎在迎接张煜的到来。

张煜冷着脸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陈佳欣质问道：“佳欣，这是你安排的？”

陈佳欣有点委屈解释道：“哥，这不是我安排的。我还吩咐过不要搞形式主义欢迎仪式。”

柳涵筱拍拍陈佳欣的手安慰她两句，随后缓声对张煜说道：“我相信佳欣不会擅作主张的。”

张煜没吭声，他现在对费力拉过来的那位晏山南感到非常失望。甚至觉得他徒有虚名。一个为学生好的校长会在这大冷天，还临近过年的时候带一帮学生迎接他？

车刚停稳，张煜一把拉开车门下车径直走向在校门口站着的晏山南。

列队欢迎的学生们看到张煜下车时，纷纷高呼欢迎，学生们的动作很不统一，学生们手里举着一幅幅画作。

生涩稚嫩的线条画出的内容似乎都有些大同小异。眼睛笑成月牙的高个子叔叔周围是一群围绕着他的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

画中有太阳，有蓝天，有白云，有一切学生们心中象征着美好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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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煜的脚步放缓了些。他不希望错过每一名学生的画作，尽管他仍认为这些画可能是晏山南强制要求他们画的，可孩子没有错。他可以关起门来对晏山南拍桌子，但对年幼的学生们，他要表现出肯定和期许的态度。

抱着欢欢下车的柳涵筱见到此景，吩咐陈佳欣和笑笑把车上带着路上买的一些年货都拿出来分发给学生们。

东西不是很多，每个学生也就分到校服口袋满满一兜的奶糖、太妃糖、巧克力糖，还有花生瓜子之类的。这些东西本来是他们自己过年置办的，既然遇到他们自家学校的学生，给出去完全理所应当。

毕竟都是小孩子，而且多是非市区城镇户口甚至连户口都上不了的黑户孩子。他们家境大多很差，平时生活就很艰难，能吃到糖的机会也不多。这满满一口袋的糖可能将会成为他们长大成人后记忆中最深刻的美好回忆。

趁着柳涵筱给学生们分糖，嘘寒问暖的功夫，张煜走到微笑看着眼前一幕的晏山南跟前，指着围在柳涵筱身边的学生冷声质问道：“晏代校长，我需要一个解释！”

晏山南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张煜面色铁青语气不善而有丝毫变化。脸上还带着微笑说道：“我知道张总好心不希望孩子们受苦，但孩子们更应该有一个感恩的心，他们应该知道是谁把他们从过去暗无天日毫无希望可言的日子里捞出来。知道感恩是他们人生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这一课学得好，今后步入社会才能行得正，走的直。”

张煜沉默了，他只是单纯觉得孩子大冷天里站在冷风中可怜，却没更深入的去思考教育的目的和本质。而晏山南甚至已经在为学生们未来如何融入社会在思考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