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也不见 - 豪门继承人 - 危桥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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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再也不见

禁闭的生活,从一开始痛苦煎熬到后来逐渐走向无知无觉。时间磨掉了李契的所有气力,也磨掉了那些被药物操控的欲望。幻象消失了,痛楚消失了,喜怒哀乐也消失了。他成了一潭沉静的水。

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好好吃饭了,瘦得脱了形的肩膀和腰肢逐渐恢复了十九岁男孩子应有的骨架。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孙易忽然进了房间。

“李契少爷,老爷要见你。”孙易一边说一边为李契准备干净的衣服。

李契没什么震动,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这位父亲,在愤怒平息之后总是要给自己一个处置结果的。他还记得那天是常靳说自己果然是婊||子养的。妈妈是个婊||子,而自己是她生养的,所以也是。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孙易给他准备了一身雪白衬衣加细格子小西装的打扮。他忽然笑了一下,这身衣服似曾相识,当然不是他十五岁时的那套了,五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了。

李契下楼,仆人们垂着眼皮从他身侧路过,他目光淡漠的扫视厅堂楼梯,水晶灯、红木架,常家这座恢弘的宅子一直没什么变化,他是长大了,但是一切都和他十五岁忐忑不安的迈进来时一样。这里的一切,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坐。”孙易为李契打开书房门,坐在书桌后头的常靳就抬起了头,如此对李契说。

李契没有说话,只是按照他说的做,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望着常靳。

常靳受不了他这个表情,这让他甚至想了李契的母亲,好像在某个瞬间,她也曾这样面色苍白的看着自己。而这些都是不该再去想起,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他满心疲惫,推了些东西到李契面前。

一本护照、一张卡、一扎崭新的美金现钞。

他微微叹息:“我错了,开始就不应该把你从日本接过来。你不肯再叫我爸爸,我也希望……没有过你这个儿子。过两天,我派人送你走,你想去欧洲,还是美国?或者回日本也行。”

李契没有反应,面目表情到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浑身血液却仿佛在越流越缓。五年的时光像是小心翼翼用沙堆砌成的城堡,他终于看着它崩塌成一堆废墟。常棣如愿以偿。

李契缓缓低头,手绕到颈后,手指扣动着小锁扣反复几次才把母亲的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他将它放在常靳的桌子上,然后将护照、卡、钱叠在一起拿到手里。

“这个还给你。”李契站起了身,情绪起伏微乎其微,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说话时嘴角的僵硬:“……那么,再也不见。”

说完他大步地走了,这一走就再没有回头。书房的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常靳刻印进他脊背的目光。李契从一重重门扉前路过,没有一扇能让他的脚步再缓下半分。

深夜,他把那张额度可能非常可观的卡用剪刀剪成了四段留在了床头垃圾桶里,带着一万美金现钞和护照在寒风瑟瑟的夜晚悄然离开了常氏庄园。

常家很大,可以对于世界来说却又是很小很小。夜色茫茫,李契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

五年,他没有一刻得到过身份的认可,生活却如在云端般养尊处优,这样的日子让他几乎丧失了独自生存下来的能力。未来怎么活,他没有概念。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到没有姓常的人的地方去,再不回头。

李契用一点零钱搭车到了临海市区。接近凌晨,繁华的街道上依旧霓虹闪烁,一辆辆汽车飞快行驶在马路上。有装扮艳丽的年轻人,或三五成群,或男女牵手相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够住店的小旅馆睡一觉,然后再决定明天用什么样的方式彻底离开临海。他这样想,脚步就离开了主干道开始往小巷子里走。

在临海呆了五年,可他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要找到一个小旅馆也不容易。他漫无目的,东游西荡,到处乱窜。冷锋过境的夜晚,气温逐降,他这几年被人伺候得太好了,离开常家时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是在这之后竟然没有觉得冷,因为从身体深处突然漾起了一股股热意。他茫然又惊恐的感知到了那种渴望被进入被撕裂被贯穿的感觉……衣服下的那具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而且这一颤就再也停不下来。

暗藏在血脉骨头里的那点毒素开始发作了。有些东西一旦碰触就会化作跗骨之蛆,无法再彻底戒断。

他想他必须赶紧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哪怕暂时没有干净的床铺,他现在不能见人。

李契把装了现金和护照的背包抱在胸前,脚步歪歪扭扭,身体贴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去。小巷子里幽暗又深邃,一小盏孤零零的路灯投射下来的光实在太微弱了。他的眼前都是些光怪陆离的幻觉,仅存的一线清醒在疯狂提醒他,危险!危险!

但是真正的危险是他走进了越来越偏僻的巷子,污水横流,坍塌的半截砖墙,这里是一片废弃的棚户区,三个小混混从黑暗里呵呵笑着走过来。他已经不太看得清那些模糊的影像,直到一只手猛地往他怀里拽住了那个背包。

背包的带子挂在李契的肩膀,这一下扯拽让他跌倒在地。他本能的拼命护住那个包,抢夺中拉链扯开了,淡绿色的纸钞哗啦散落。

“操,真是个肥羊!”一个声音在李契耳边响,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在推搡他,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扯他拽他,他也不是非要护住那个包那些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往上飘,必须拽住点什么,否则那种无凭无依的感觉太恐怖!

他不顾一切的叫起来,然后忽然脑后遭了一下重击。

他的声音陡然掐断了半截,身体痛苦蜷紧,怀里的包终于被一只手彻底拽了出去,拿砖头那个扔了凶器,跟第三个一起手忙脚乱捡地上的钱。

在昏迷和清醒的边界上,李契听到了一句厉声呵斥,“干什么呢!”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个混混一抬头,看见巷子那头出现了一个挺拔身影,肩宽腿长,手里提着根极粗长的棍子。

作为求财又行了凶的人,这三个迅速连滚带爬消失。那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快步冲过来以后,在昏迷中的受害人身边停顿了一下,巷子深处太黑,而地上这位看起来更需要帮助。

于是他蹲下身,把手里提的那根法棍放下,麻利检验了一下李契的情况。李契的手指无意识的揪紧了他的衣服,最后一点本能。

昏暗的灯光仿佛从遥远的世界尽头延伸过来,他面色苍白如纸,眉头深蹙,睫毛是阴影中的蝴蝶,整张脸像一张受难中的俊美雕像。那人怔了一下,探他的颈动脉,摸到了急促而紊乱的搏动。于是再不犹豫,迅速把他背起来带离了这片脏乱之地。

当李契被一砖拍上后脑陷入昏迷时,城市的另一端,环线连通高速的匝道上,一辆集装箱车轰然撞上了他父亲常靳的那辆美洲虎。

车子是防弹的,但是防不住高体量的巨无霸碾压。集装箱车头凹下去一大半,拖拽着大幅度破裂的黑色豪车狠狠顶上了高速护栏,钢铁撞击和橡胶摩擦的刺耳动静甚至传到了一里地之外,第二辆常棣的陆地巡洋舰因为收费站的缘故落在后头几百米,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疯了一样的冲向事发现场。

常棣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的从车里连滚带爬跌出来,美洲虎的惨状一眼之下让他几乎崩溃。他从破碎扭曲的后座拖出血流满面的常靳,大吼着叫司机来帮忙。

急救车以最快速度到达了车祸现场,离得最近的一家大型医院正是常家持股的仁爱医疗。

常棣的胸膛衣摆之上沾了大片血迹,在急救车上他和随车专家已经给昏迷不清的常靳做了初步诊断,常靳脑部遭遇撞击,一侧瞳孔散大,自主呼吸断断续续,危在旦夕。

仁爱医疗的各科室主任护士长退休返聘专家在半个小时内全部召集到位,整条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常棣护送着急救车快步往CT室里冲,一直到了门口,他被护理科的老太太一把拖住,把慌乱得已经忘记一切的常棣拽去隔壁护理室换消毒衣。

常棣脸色煞白,在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簇拥下消毒换衣服,片刻之后急诊科主任匆匆跑出来向他汇报情况。

头颅CT显示常靳的脑部存在大块血肿,重型颅脑挫伤,必须立即开颅手术。

他用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发抖,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完字。一口气堵在胸口,脑袋嗡嗡乱响,他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就这样走进了手术室。常棣在常氏医药最主要的工作是负责神经药物,亲自主持过无数次活体实验,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被打开的颅骨。

他整整站了七个小时,期间被叫出去了一次。他不得在极度狂躁的心跳和担忧中暂时抽离一段时间,因为孙易托人传进来了一件极其要紧的事情。

――李契不见了。

常棣在手术室外盯着孙易一张一合的嘴唇,他紧绷的神经一时无法完全消化那些塞进耳膜的话语。

孙易喘着气说,“老爷出事的消息一收到,我就立即去李契少爷卧室通知他,但是他不在房间里,也不在家里任何地方。门窗毫无被动的痕迹,但是他的证件和背包不见了,老爷给他的一张卡剪掉了,碎片在垃圾桶里。”

常棣的唇线抿紧了,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山。最后,他的嗓子里发出了嘶哑的低低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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