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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松的

“我妈妈的确是白俄罗斯人,可并不是什么画家、艺术家。她只是一个妓|女罢了。”李契神色平静,娓娓道来。秦悦脸上却变了色,被李契的话震惊住了。他不敢插话,要听李契继续说下去。

李契笑了笑:“后面的故事其实显而易见。妓|女爱上了一去不复返的嫖|客,还为他生了孩子,于是痴心妄想苦苦等待,直到发疯、直到忍受不了一切而自杀。我是看着她死的,真觉得与其痛苦的活倒不如死了干净。”

秦悦眼睛盯怔,手攥紧了拳头。

李契笑了笑道:“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不在乎我家庭如何,哪怕我妈是妓|女也好,你都不介意?这话,是说着玩玩的吧。”

“不…不…”秦悦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我并不在乎你介意不介意。”李契笑看着他,继续说下去:“我爸爸是常靳,当时常氏医药的总裁。小时候我见过他两次,我妈妈卑微地跪在地上哀求他,可都没能让常靳多看她一眼。这就是地位不相等下的爱情。先不论常靳他是不是对一个妓|女有过真心,就算有,常家能让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进家门么?其他人怎么想,舆论怎么说?普通家庭尚且顾忌,更何况这在公众视线下的名门望族。”

秦悦目光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秦家也是,你的父母能允许我的存在?以后你还是要结婚生孩子然后继承家业,往后的风景好着呢。”李契说。

秦悦深吸了一口气,想反驳他,可毕竟没有开口,未来的事情他也拿不准。

“我妈妈是我15岁的时候死的,然后我就被接来了临海。常棣激烈反对,差点在那时候就□□了我。所以我后来才被送去了青园咯。”李契道。“所以我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承认过。”

秦悦一听到这,猛然站了起来呼吸急促,神情上变得极为复杂,他从来没想过李契能有这样一番身世。

“这下你懂了?”李契靠在了椅背上,仰着脸看他:“虽然我长相随了常靳,但是其他方面还是挺像我那个妓|女妈妈的。不过我没打算再步她的后尘了。“

秦悦浑身肌肉绷紧,神经在皮下一阵阵抽搐。

“这餐饭,我看你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了。我先告辞了。”李契站起身,拉开门走出了包厢,向包厢门外头站立的谢霖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此时太阳已经悄然西斜,夏日的余晖烧成了火。气温在一点点地回落,有清凉的海风呼啦啦从一线车窗玻璃灌进来。

李契斜歪着身体靠在车门上,吸吐着香烟,看那一缕缕灰雾被风给吹刮卷走。他本全然没有注意,等几支烟抽完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车居然一直在高架上绕圈子。

“喂,你做什么?”李契垂眼盯向谢霖后脑勺。

谢霖开始并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才说:“让你吹风冷静冷静。”

“我说我不冷静了么?”李契咧嘴咬牙。

谢霖不说话了,只是踩下了一脚油门,让车加速狂飙而去。

李契不由自主抓住了车上的扶手,在迎面而来的劲风里说:“你知道那天在舞会上我和常棣见面的事吧。为什么没有和周厉说?”

谢霖没有做声。

李契就将身体前倾了过去,贴近了那人的耳根:“难道因为你喜欢上我了?”

谢霖不为所动,目光笔直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开口道:“我不喜欢松的

,看来那位秦先生也不喜欢。”

“妈蛋。”李契大声骂了一句,气哼哼一下靠到了椅背上,不过随后又蹬出了一条长腿去踢谢霖:“我松不松你能知道?有种今晚就到我床上来。”

“没种,不敢。”谢霖如实道。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李契,微微扬起了唇角。

被谢霖这么一闹,李契刚才那点郁闷劲也闹没了。他开始从新地打起了小算盘,怎么摆脱周厉的监控,怎么能让常棣不得安生。

而常棣那边,浩然集团的大老板安一白回来了。

常棣独自一人驱车前往背山临海的Neverland,这是安一白的家,青葱掩映非常低调,高低错落的松与柏勾勒边际线条,进了大门以后就是平阔而绵软的绒毯样绿地,行车道偏在侧,绿地中央有株大大的凤凰树,开花季节时朱红花朵缀满枝头,树下一泓浅池,养了几只绿孔雀和黑天鹅。

常棣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里,那时安一白还很年轻,由常棣的视角看去,他在一众人高马大的叔叔伯伯之间并不显山露水,但是常靳挨个儿教他叫人时,别人都是叫某叔叔某伯伯,最后客客气气的对安一白一躬身,叫了声,“老板。”

于是常棣也有样学样,弯腰叫了声,“老板。”

发动机以最低转速缓慢停稳,常棣下车,摘下墨镜时眯眼看了下天色,碧空如洗,天正和煦,他走进那座二层小楼的阴影里去,在起居室见到了安一白。

安一白穿得很随意,家居服松松的系了一圈腰带,正在晨光下用早餐。他眼睑下带着一抹淡淡的青,看上去似乎没休息好,常棣在五米外站住了,弯身叫,“老板。”

安一白眼皮也没抬,恍如未闻,筷子尖蘸了一点醋,戳开了精巧竹笼承载的一颗晶莹透明汤包的皮,用吸管喝掉了汤,夹起包子吃了两口。晨曦穿窗入户,他侧脸线条柔和生动,却不温不火,深不见底。

他不说话,常棣便也纹丝不动的站着,眼皮半垂,视线平静的放了个空。

盘盏之声轻轻响动,时间被抻得缓慢悠长。半晌安一白的声音才响起来,却是对起居室门口伺立的人说的。

“这季节螃蟹不好,最近都不要再做了。”

他抽餐巾擦拭嘴角,保姆进来收拾残局,快速又轻巧退出去。安一白看了常棣一眼,没让他坐,却也没什么不豫之色。

“想好怎么说了吗。”

常棣嘴角的线条微微绷直,一连串数据流利通畅的报了出来――全是损失。原药中心的厂房和器材付之一炬,库存原料和半成品,以及一大批纯进口药物尽化灰烬,大火中殒身的数条人命给出了大额赔偿数字,为了绝对封口,不得不在正常范围内上浮了三成。

安一白若有所思的听,视线穿透玫瑰花窗往外头看,绿孔雀啄起串串水珠梳洗翎毛,长尾巴光华灿烂,日光一照炫目至极。

他听了一阵子,然后合指敲了敲桌面。

“说重点,纵火犯。”

常棣垂目,并不直视。而声音低沉,并没太多波澜起伏。

“是意外,这笔损失由我个人承担,不会让集团吃亏。”

安一白笑了一声,常棣沉默。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安一白站了起来,不紧不慢走到了常棣跟前。

常棣的呼吸慢慢沉下去,心却是定的。他知道安一白不会让这件事这么容易过去,但是他也想好了底限在何处。

安一白终于冷冷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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