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临海
月夜皎洁,落于酒店房间的小露台。一窗之隔,房间里是黑暗一片。只有李契手中的玻璃水杯晕着一圈光泽,他的目光也犹如那杯水,沉寂淡然。这一夜,他眼里的戾气似乎在一瞬间消退了,剩下的是彷徨和迷茫。
“我真是个挺信命的人,可是到头来还是被命运给玩弄了一把。”他晃了晃玻璃杯对不远处正看着他的秦悦说。
秦悦微微一笑:“总觉你有自己的一个世界,你既不走出去也不准别人进去。”
“可今天我的世界已经彻底毁了。”李契说。
“那你就试着走出来,也许周围并不是你想的样子。”秦悦说。虽然他并不知道在李契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已经学会了不去多问,但是也隐隐感觉得出来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了。
“不走出来也不行了。”李契皱着眉说:“只是,走过那么多弯路,我已经不知道该往哪下脚了。”
“随心所欲吧,不要让身世还有过去成为你的包袱。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秦悦说。
李契注视了秦悦,以前他从来没有把这个人或者任何人当做过朋友,但是今天他真的发现自己错了,人毕竟不可能孤单的活下去。半晌以后,他衷地说出了“谢谢”。
秦悦笑了:“怎么?这算是颁了好人卡了。”他走了过去,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单手托起了李契的下巴,不断缩短视线距离:“其实,我也是个会想干坏事的男人。”
李契感觉那唇上的气息不断逼近,听了秦悦的话却忍不住脸上要笑出来:“嗯…。”
秦悦嘴角一颤,在盯了李契面孔一会后,也绷不住要笑:“严肃,严肃一点。”
“恩。”李契垂了垂眼皮,控制收敛笑容。
“我认真说的,也许你会觉得以你的身份配不上我的家世,但是在我心里你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你有你的顾虑和道理,但是我也要遵循内心的意愿。所以,不管如何请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关心。我们之间不需要见外,有任何事情,大事小事,都可以来找我。”秦悦说。
李契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抬起眼看向他:“那我现在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什么事?”秦悦问。
“给我查查周厉,关于他的生意尤其是在画廊这一块。”李契在秦悦耳边压低了生意说。
“你想做什么?”秦悦惊讶。
“可以么?”李契冷静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你在做危险的事。”秦悦迟疑说。
“我只是未雨绸缪。再说也不会有更危险的了。”李契说。
秦悦微微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查查看,但是有什么举动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
“好,一言为定。不过看来我这次不能陪你在罗马度蜜月了。开完会我想直接回国。”李契说。
“我和你一起回去。”秦悦说。
“嗯。”李契点了头与秦悦对视了一眼。此时两个人的眼里都多了一份默契。
两天后,李契回国。在飞机上他将手伸进了秦悦的口袋,拿了他的手机在下飞机后趁着赵凯文去取行李的机会,给常棣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李契关上洗手间的门,用最低的声音说。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才传来常棣的声音:“你在哪?”
“我已经回国了。”李契缓缓吐出气流,语气慎重,在这之前他已经反复想了无数次,可是正确与否,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不过就像秦悦说的,随心所欲吧。
“我决定了,回常氏继承爸爸的产业”他说。
“明天下午,我们见一面吧。在蓝星会所,需要我去接你么?”常棣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说,这几天他已经开始着手将产业转移到李契的名下。
“不用。我自己过去,三点吧。”李契说。
“好。自己小心点。”常棣说。
“我挂了。”李契摁掉电话,目光放空地恍惚了一瞬。似乎不久前自己还和常棣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居然又站在同一阵营了?果然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
他收好手机,拉开门走了出去。
秦悦已经拿好了行李,站在玻璃墙前等他。
李契走过去将手机悄然滑进了秦悦口袋,带了笑说:“走吧。”
秦悦也笑了一下,迈开步子和他并肩走出机场。临海是一片火辣辣的夏日炎炎,而现在李契的目光已经更加从容和自信,他与以往任何一个自己都不一样了。
赵凯文将他一直送到了公寓楼下,到了房间门口,李契放下行李,正要自己开门,可钥匙刚插|进去,门却先自己开了。
一大片光线被开门的人挡住了,李契一抬头,从未有过的欣喜注视向谢霖:“又是你。”
谢霖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将李契行李拿进了屋又关上了门:“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我还担心鹰爷不让你跟我了。“李契想如果不是谢霖,也许那天自己的手就真的废了。可谢霖的举动毕竟会引起周厉的怀疑,这次去罗马也是让赵凯文去就可以证明。
谢霖沉默着,只是用居高临下却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李契。
李契也看着他,可当视线下滑他惊异地发现谢霖的手上也包扎着纱布。
“怎么了?他弄的?”李契扶着那只手问,但是包扎得紧紧的手看不出伤情。
谢霖将手收了回来:“不是,我自己。老爷子也是需要人对他表示忠心的。”
李契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将目光慢慢上移,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周厉没有要自己的手,却断了谢霖的手指。小惩大诫,杀鸡儆猴,下次绝对不可能再轻松过关。而且自己要想平安无事地离开他,根本就不可能。从始至终只有一条路,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少爷。”谢霖叫了他一声。
李契牵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单手拍了拍谢霖的肩膀:“谢谢。”
“我并不是为你。”谢霖没有领情地说。
“谁管你为了谁,反正我都谢谢你。”李契没再理他,直接就往房间里走。罗马这一趟他几乎就没睡什么觉,而且高度紧张状态之下也没觉得累。现在看到谢霖才终于放松下来,倒在床上真正筋疲力竭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