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好听么?
海边餐厅的包厢。
白色为主调的简洁装修风格,一大块洁净的落地窗正对着朵朵浪花涌向的沙滩。李契坐在阳光里,却长长打了个哈欠,用沾了点泪水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常棣。
“昨晚睡得不好?”常棣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从长宁回来晚了。”李契精神恹恹地用手撑着额头。
“喝酒了?”常棣面目如常地问,他看起来一本正经,心里却似乎揣上了一个秘密,关乎昨夜那个莫名的电话。面前这一桌之隔的人衣冠楚楚,但是常棣清楚明白的知道层层布料下,这人的皮肤是什么质感,抚触上去是怎样温度,会如何断续发出声音,哭泣、颤抖,直到极限的痉挛。
“一点点吧。”李契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他也不知道常棣为什么一大早地找自己吃饭。不过用一大早来似乎不太精准,这的确已经是吃午餐的时间了。他其实是被饿醒的,迷糊中满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一充上电就接到了常棣的电话。
“想吃什么?”常棣好笑看着哈欠连连的人。
“随便随便,和你一样就行了。”李契漫不经心说。看来他需要的应该是一张床。
常棣摁铃叫了服务员,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点菜,从副食、汤、主菜一直点到甜点。
在漫长的点菜过程中,李契半眯下了眼睛,余光里却一直有常棣的存在。良好剪裁的衬衫勾勒的宽阔肩膀,小立领严阵扣合好的脖颈,再往下看是胸、小腹……
困意未消,所以昨晚余留下的火星还有零星半点。口中的唾液在不知不觉中丰富,意识也有点往下三路走…,不过很快李契就当机立断将那点乱窜的火苗给掐灭了。他手指揉进短发里拂乱了几缕,目光移向外面的白沙滩。下半身有自己的意志,但是毕竟不能用它代替大脑去思考。
等服务员走了,李契有点躁意地问:“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和你吃饭。”常棣说。
“就这样?”李契有点纳闷。
“对,就这样。”常棣唇角扬起了笑意。
李契微微瞪起了眼睛:“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常棣问。
“眼神不对。”李契摸了摸自己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笑么?”
常棣忍了笑看他,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到底在笑什么?”李契直接问道。
“天气好,心情不错。”常棣转移开目光。
“这几天天天都天晴吧?好吧,大概因为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笑过,所以不习惯。”李契说。
常棣略微皱了眉头,回忆起来的确也正如李契所说,自己对他几乎没有过好脸色。
“以后你会习惯的。”他说。
李契抖了个哆嗦,扫了一眼:“我看还是不习惯的好,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识好歹。”常棣扯了嘴角道。
李契微微笑了:“这才对。对了,和我那个画廊做生意的有个叫中田一郎的日本人。你能不能帮我查查他在日本什么底细?”
“这又是做什么?”常棣继续冷脸问。
“让你查就查,可是我发你工资。”李契笑说。
“我还会图个工资?”常棣反问。
“那你图什么?”李契靠在椅背上看向他。他自然清楚用钱是指使不动这个人的,他留在常氏,大概是因为父亲又或者对自己的那么点歉疚罢了吧。
可常棣却好像突然被问住了,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回答。嘴唇绷成了线,思索后也没回答。
李契好笑地将一只手贴着洁白而又质感良好的餐桌布伸过去,轻放在了常棣的手背上:“不然,我招你‘入赘’好了。”
他是假装一副认真的表情,就等常棣将自己的手甩开,然后大发脾气暴跳如雷。可哪知道对方却反手一把扣紧了他的手腕。李契一愣,方对上常棣的眼睛,服务员却在这时敲了门进来。
常棣的手松了,李契也将手收了回来。
他们俩隔桌子,隔着上菜的人,不动神色坐着。可各自心里都因为刚才那一刹那而神游天外。
等服务员都撤了,留下桌上的食物以后,他们才重新将目光慢慢再转过来。
“吃吧。”李契若无其事一般的说,单手拿起了刀专心对付盘子中的鹅肝酱。
常棣从他脸上慢慢滑落下目光到桌上,拿上酒杯咽下一口后,皱着眉头将自己的那一份一块块切好了然后和李契的那份对了个调。
然后吃饭的过程中变得十分安静,有一句没有一句的搭话基本可以忽略。不远处的大海声,随着海风飘入室内。那声音就如同在常氏庄园里听到的一样,那是无论在卧室还是在餐厅,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几乎每时每刻都被海浪声充斥着。
“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以后要搬回家么?”常棣忽然问。
“不急,我想想。”李契说。
“有什么好想的。”常棣说。
李契停下了叉子,抬起眼睛笑了一下:“不知道。”
“还介意以前的事?”常棣问。
“也不算。”李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对那栋房子他在感情上总是很复杂,虽然过去的事情已经完全过去了,但是他从来都觉得那里不属于自己。是常棣的家,不是自己的。可无论是自立门户还是共处一室都有些不对。
常棣又盯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介意简菲?”
“哈?”李契哈哈哈哈干笑了几声:“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那时候为什么要急着爬上我的床?”常棣说。
“呵,你该不会以为我吃醋吧?”李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