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阿风篇

第七章阿风篇

阿风出生在王景村很普通的一户人家里。

小的时候，他也是很幸福的，有阿爹，有阿么，还有小弟。家里的日子虽过得没有多富裕，但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也是极美好的一件事。

他阿风记忆中的阿爹总是笑呵呵的，仿若什么事儿都难不住他一样。即便是遇上青黄不接的时日，他也总能在山里找到下饭的野菜。将野菜洗干净了，切成寸许，下了热锅，拌点儿玉米面，再撒些盐巴，煮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玉米野菜粥’就新鲜出炉了。

“真好吃。”

阿风和小弟抱着碗儿吃的倍儿香，吃到最后，小弟连碗底儿都舔了。舔完后，他还拿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

“阿么，我还要。”

“好，阿么去给小雨盛。”他阿么弯着唇角，站起身去厨下为他端了半碗来。

“喏，小雨吃的时候要吹吹，小心烫着。”

“阿么，我知道的。”阿雨舀了一勺，拿小嘴儿对着勺儿呼呼了几下，然后才送进了口里。

“呵呵……。”

阿风他们见他撅嘴的可爱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生在世，一生中总会历经许多难以想象到的事。

在阿风五岁的那一年，他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伤痛。

他的阿爹为了给他们弄点儿肉吃，在冬日里的某一天进山想打几只兔子来，可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待里正集结了村里的壮丁去找时，只在后山发现了几块破碎的沾了血的衣服布片，便再也无了其它。

村里有经验的老人都说，他阿爹这是被狼群围攻了，绝无再生还的可能了。

听到这一消息时，阿风感觉他们一家的天在瞬时崩塌了。

阿么受不住打击，直接病倒了。阿么的脸憔悴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唇色惨白、干裂，眼神空洞，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

“阿么。”床边的阿风几乎哭成了一个小泪人。

阿雨见哥哥哭，他也跟着放声大哭了起来，到最后嗓音都嘶哑了。

“阿么，阿么……。”

在阿雨撕心裂肺的哭声下，他阿么的眼睛终是动了动，托着床沿强挣起了半边身子，将阿雨抱进他的臂弯里。

“乖，乖，小雨不哭，不哭，阿么在呢，阿么在呢！”

……

不管阿风的阿么心里有多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他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要张口吃饭，要活下去，若他再倒下去了，那这俩个孩子，他们……。

五天后，阿风的阿么还是熬过来了。

在他恢复了力气后，他开始像往日那般忙前忙后，为阿风和阿雨做好吃的饭菜了。

阿风见他阿么如此，嘴角边咧了笑来。

自阿爹没了后，家里一下子变得困难了许多。平日里还算能填饱肚子的生活，现下却是闹开饥荒了。即便每顿吃的都是能照见脸儿的稀粥，他们却是在他的好友王林间或性的接济下仅勉强过完了那年冬天。

一开春，阿风就带着弟弟扑到了河里，想备些吃食。水太深的地方他们是不敢去的，只是在水浅的溪边蹲守。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抓上七八条泥鳅，运气不好时，也就只能是空手而归了。

“阿哥，我饿。”摸摸空空的肚子，阿雨一屁股蹲坐在了路边的田埂上，他走不动了。

“小雨乖，再坚持坚持，回家，哥给你熬粥喝。”阿风看着弟弟因饥饿而黄瘦的小脸，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发顶的茸毛。

“阿哥，小雨走不动了。”阿雨睁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拿衣袖擦了把额角的汗。

“那阿哥背你。”阿风说着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不用，阿哥，不用的，阿哥还是去帮小雨找些水吧！”阿雨摆着手，拽了他的衣襟道。

“好，哥找水去。”

阿风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应了一声，片刻后，他拿着一个破罐子返了回来。

“喝吧！”

“嗯。”阿雨接过罐子，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的水，擡眼看了他阿哥，拍了拍肚皮。

“饱了，阿哥，现在我不饿了，能走了。”

“嗯。”阿风瞅着他懂事儿的样儿，心里酸酸的，他努力地想挤出一抹笑，他却发现比哭都难。

不经事，不长事，慢慢地，阿风在生活的重重困难面前，肩负起了他养家糊口的重任。

若想活下去，仅靠他们家里那三四亩的下等田地，在上缴了税后，那点儿少得可怜的粮食，完全是养活不了他们三个人的。

为此，他挖野菜，抓泥鳅，摘野果，捋榆钱，种蔬菜。秋天时，去人家收过的田地里，刨遗漏下的土豆，地瓜，……。运势若好，还能捡到多半篓子呢！

“阿哥，今天是不是能吃烤地瓜了？”阿雨巴巴地望着那圆鼓鼓的地瓜，不禁地舔了舔他的嘴角。

“嗯，能，小雨可以吃两个。”阿风浅弯着嘴角，竖起了两根指头来。

“太好了。”阿雨露出了几颗小白牙，‘呵呵’笑了。

……

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五年，阿风也长到了十岁。

那一年，村里遭了几年来不遇的干旱。他们家的田地本就是下等劣田，又逢旱灾，几乎是颗粒无收。冬日里，为了能活下去，阿么还是去山里了，他是想着能捡到野味的，却不想天寒坡滑，不小心从山坡上跌落了下来，伤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