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寻龙公主2：笼中王后》（14）

不速之客妹妹去世后的第一个放手节，女孩帮助母亲吹灭了所有的灯，她的弟弟闩住门，只放活物进来。

放手节不是庆祝的日子，人们不会穿着华丽的衣服、吃奢侈的饭菜，不会唱歌跳舞。

在放手节，人们需要仔细观察，否则，最坏的情况就可能发生。

在女孩的家中，太阳落山之后，家人和邻居都戴上面具，聚集在中央大帐，依次给大家讲着故事，直到日出。

通常情况下，女孩和她的妹妹喜欢放手节，喜欢听父亲讲述织天女神和发生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故事，喜欢今晚唯一可以亮起的火焰，桌心火照亮了她们的面具，藏住了她们的身份，她们甚至喜欢烧焦的面包，喜欢把它浸在酸酒中。

今年不一样了。

这个女孩不想听父亲的故事，也不再去想织天女神。她不喜欢白色的木制面具，因为它会藏住她爱的人的脸。她对烧焦的面包也没有了胃口。

这让她想起了她失去的一切。

女孩起身离开了。

她没有离开这所房子，她知道不能那么做。但她离开了大帐阁楼，穿过了黑暗寂静的走廊来到了客厅。

太黑了。桌心火燃烧在房子的另一端，她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女孩点亮了一根蜡烛，把它放在了窗台上。一根蜡烛能有什么影响呢？

女孩走到了放着神怪棋棋盘的桌子前，爬上窗台看着窗外。天空中并没有月亮，一切都是黑的。

她的蜡烛还在明亮地燃烧，就像一座灯塔。

不久，门开始吱吱作响。女孩吸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站着。蜡烛的光线无法照亮那么远的地方，门仍然笼罩在阴影中。

她感觉到从走廊吹来了一股凉气。

“是谁？”她低声问道，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一个声音从阴影中回答：“这是一年中最长的夜晚，你在窗口放了一支蜡烛？”

女孩的心脏怦怦地跳着。她抓过蜡烛，攥在了手里。

“你是谁？”她低声说，双手颤抖，蜡烛闪烁。

但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门后面的东西走进了灯光。它有妹妹的脸、她的黑色头发和她死时穿的天蓝色衣服——一件及膝的棉袍。

“你好，姐姐。”

女孩在放手节面具后面吞了一口唾沫，她感觉到了危险，知道她面前的东西可能戴上了妹妹的脸，但却有着扭曲的自我。

“退后。”

那东西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仿佛在疑惑。

“你以为我已经堕落了，”那东西看着女孩的手在衣服下面滑动着，想要去取小腿上的那把刀，“刀是无法对抗堕落的，蠢货。”

女孩没有把她的手从刀上移开。“我妹妹死了，几个月之前就死了。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就是她，而不是她堕落的灵魂，你需要证明一下。“那个戴着妹妹面孔的东西咬了咬嘴唇。它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了窗台下面的桌子上，落在了神怪棋的棋盘上。

“一个堕落的灵魂能在神怪棋中赢你吗？”

“我的妹妹平时都无法在神怪棋中赢我。”

那东西把手放在臀部，微笑着，就和妹妹的笑容一样：“是这样吗？”

事实并非如此。这是一次考验。

那东西走向窗户。

女孩很怕，退了几步。

它抬起手，然后慢慢伸手去拿桌子上散落的黑白棋子，以免再吓到她。

“一个堕落的灵魂会知道你最喜欢这个吗？”

坐在棋盘前的东西拾起了象牙做的笼中女王。女孩接了过来，但仍然保持警惕。随后，她从窗台上滑下来，坐在了桌子对面。

“如果我赢了，”那东西摆好棋盘，“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跳水。”

它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轮廓分明的棋子，仿佛这是它的最后一场游戏，它想要记住一切。

“如果你是我的妹妹，你就会知道我讨厌玩跳水。”

那东西抬起头，双方的目光相遇了。“但我喜欢。我想今晚和你一起做我喜欢的所有事情。”

女孩的态度软化了。

她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开始下棋。

那东西不再看女孩了。女孩开始观察它。它有着妹妹乌木般的眼睛、圆形的脸颊，黑色的鬈发绑成辫子。它甚至还有她那参差不齐的牙齿。时不时地，父亲的声音会飘到大厅里，他仍在讲着故事。戴着妹妹的脸的东西有时会抬起头来，女孩会看到她眼中难以忍受的悲伤。蜡烛烧到蜡油堆成山，那东西说：“堕落的灵魂会知道密语吗？”

女孩抬起头，她很惊讶。她们的母亲患上头痛，身体虚弱的时候，那段非常消沉的日子里，她们的父亲制定了一个不在房子里说话的规定。所以女孩和她的妹妹发明了一系列复杂的手势。这些手势的大部分她们都不记得了，发明它们才是最有意思的。

然而，她呆住了。

那东西笑了。它慢慢地把手伸到桌子对面，摸了摸女孩的手腕。女孩颤抖着，尽管它的手很温暖，手指很柔软。当它摸到女孩的腕骨时，它敲了两下。

请注意，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我即将赢得比赛。

女孩看着棋盘，发现游戏确实结束了。她抬头看着它露出微笑的脸，发现它笑得那么灿烂。那笑声那么熟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声音。

“我相信你，”她低声说，“但如果你没有堕落，为什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