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寻龙公主3：织天女神》（14）

牺牲

宫缩又来了，织天女神忍不住叫了出来。她推了一下女王的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莉安德拉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了织天女神苦苦隐藏的东西：怀了孩子的大肚子。她那双晦暗下去的眼睛里充满了谴责的神色。

织天女神逃离了此地，她必须躲开真正的敌人。

必须放走司影之神。

她的仆从戴伊帮助她爬上高塔的台阶。可是当她走到离纺织间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就因为妊娠痛而瘫软在地。她再也走不动了。于是戴伊扶起她，把她抱了起来。

来到纺织间后，他把她放下来，然后锁好门，将两个人都关在了里面。

孩子降生了，她挥舞着拳头哇哇大哭。这时，织天女神将自己仅存的永生之力传给了她。

屋外的世界，风变大了，雨拍打着窗棂，大海浪涛汹涌。

司潮之神快要来了。

戴伊朝高塔下方看了一眼，发现莉安德拉带着一列军队，正朝这边赶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您可以把她藏在那儿，”说着，他抱起婴儿，把她裹在了一块毯子里，“不过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他将孩子递给织天女神，可织天女神只是悲伤地凝视着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她没有接过孩子，而是拿起她纺织时用的那把刀，把它交给了戴伊，“保护好厄里斯。我会去找你们的。”

在高塔的下方，莉安德拉的士兵们已经攻破了塔门。他们上楼的脚步声正在楼梯间不断回响。

织天女神走到她纺织时坐着的长凳前，拿起上面的纺锤。

“这是通往你们藏身之地的钥匙。”她轻声说道。她带着她的仆从走出纺织间，来到门厅，用纺锤在地上画了起来。随后，地板上出现了一道银光闪闪的精美线条。银线的这一边是通往纺织间的那道门。银线的另一边……是一个薄雾笼罩、星光点点的世界。

戴伊的目光从那团雾气移到了他侍奉的女神身上。

织天女神看着她的女儿，仿佛看见了她原本可能拥有的生活。我还能过上那种日子，她心里想着。她会为了那种生活—为了她的女儿—而斗争到底。她会像打败司影之神一样击败莉安德拉的。

此时，士兵的脚步声离他们很近了。当那群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孩子开始哭闹起来。

织天女神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她把纺锤塞进裹着孩子的襁褓里，然后转过身，去面对楼梯上的敌人。

“跟我们一起走吧。”戴伊恳求道。

织天女神摇了摇头：“我必须了结此事。”这时，莉安德拉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就像大海一般冷酷无情。“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去找你们的。快走吧！”

戴伊别无选择，只得听命行事。他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上紧紧地抓着织天之刀，他抬腿迈过那条闪闪发光的银线，进入薄雾之中，将他的神留在了身后。

四十三

萨菲尔醒来时，觉得嘴里有一股苦味。她侧身躺着，手腕和脚踝都被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堵上了。马车的轮子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不停地颠簸着，这让萨菲尔浑身生疼。

这里的空气闻起来似乎有鱼腥味和海水味。尽管头上的布罩子让她看不见东西，萨菲尔还是能够听出马蹄的“嘚嘚”声和海浪轻轻拍打码头时发出的“哗哗”声。

轴心港，她想着。

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萨菲尔退缩了一下，以为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可这个人只是松开了她脚踝上的绳子。一次心跳过后，他们架着她的腋窝，把她从马车上拖了下来，让她站在地上。

要不是看不见，萨菲尔早就试图逃跑了。不过崖蓟果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她依然行动迟缓，头晕眼花。她竖起耳朵，努力捕捉每一个她能听到的细节。

当他们推着她走上一个类似斜坡状的东西时，她听见钱币发出的叮啷声和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刚走到地势平坦的地方，她的靴子就在木板上“咚咚”地响了起来，于是她知道自己正在一艘船上。

在他们解开头罩的那一刻，她脖子上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随后他们把头罩拉了下来。几张面孔浮现在萨菲尔的眼前，没有一张是她熟悉的。接着，她在舱门口被人向下猛推了一把，摔进了一间阴暗潮湿的货舱里。那里有几个人，正背对背地挤在一起。

萨菲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手仍然被绑在身后。她刚抬起头，舱门就重重地关上了，让她再次陷入黑暗里。

“我在哪儿？”她问道。

黑暗中，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在安杰莉卡号的船舱里。”

这条信息对她毫无意义。“安杰莉卡号？”

“一艘从事人口贩卖的船只。”

“它要开往哪里？”

“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地方，小姑娘。”

萨菲尔朝这个声音转过身去，“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更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被女王卖了。这就是她对待小偷小摸之辈的方式。卖了他们比关押或是杀了他们更赚钱。”

萨菲尔渐渐觉得两只手失去了知觉。捆在手腕上的绳子太紧了。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集中精神。她得估计一下形势。

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厄里斯的处境相当危险，达克斯和罗阿在女王的控制中，阿莎很快就将被迫交出织天之刀来。她自己则被困在一艘船上，去往一个她完全没有听过的凄凉之地，而她的朋友们将永远都无法找到她了。

这时，他们周围发出了“隆隆”的响声。萨菲尔根据她曾在船上度过的短暂时光判断出他们正把锚从水里拉起来。一旦船锚完全升起，他们就将朝大海出发了。

先做好最重要的事，她想。

“我的靴子里有一把刀，”她朝着黑暗的地方说道，“谁能帮我把绳子割断吗？”

四十四

斯凯。这是刻在她纺锤上的名字。

“你在这儿多久了？”厄里斯紧紧地抓着栏杆，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笼子里的女人。她的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污垢。

“唉，孩子。”斯凯发出一声哀叹，娇小的身体起伏了一下，“很多很多年了。”然后她侧着头，小心翼翼地挪到笼子边缘，这样才能不让它转起来，“你看起来很眼熟啊，就像是—”她温和地打量着厄里斯。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