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虞戏时,许久未见。”
景饲生转过身来,手中紧握着一柄银白长剑,几缕碎发被风吹起,遮过面颊,片晌,又垂头丧气般垂落下去,好像在这样的气势面前,连他自己的所有物都变得瑟缩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长剑上流动着淡蓝色的灵力,俨然蓄势待发。
“久吗。”虞戏时只是淡淡地吐出这一句。
“嗯。将近十年。你躲到了哪里?”景饲生缓缓走近,“如今九州尽归我有,终于无处可躲了?”
“景公子……”开口的是罗槿,想要乞求景饲生放过她们母女,可是虞戏时却紧握了一下罗槿的手,让她闭上了嘴。
乞求无用,体面点吧。
景饲生看见虞戏时手上的动作,无声笑了笑。
不过瞬息,他已经闪身到虞戏时面前,带起的风拂过她的帷帽,隔着这层白纱看见他带着杀意的眼睛。
她明白,在方才大选上景饲生就已经可以强制她摘下帷帽来的,偏偏要戏弄她这么一遭。
如果日后都要过这种提心吊胆、又心怀歉疚的日子,不如此时就直面她应付的后果。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虞戏时摘下帷帽,问。
景饲生垂眸看着这张脸,好像用眼神刮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也算是为这份恨意的宣泄做个提前的预警:“何时?”
“可能是你与那名女子交谈之时,也可能是你站在我面前之时。”
灵力涌动,景饲生手中长剑出鞘,瞬间刺向虞戏时,虞戏时没有躲,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膀,她闷哼一声,脚一软,却无法瘫坐下去。
血色很快在素白的衣裙上晕染开来,虞戏时压抑着喉间的痛吟,微微垂头。
只是脸上的痛意掩饰不住。
罗槿浑身发抖,显然是怕极了,跪下去哽咽道:“景大人,有任何怨恼就发泄在我身上,都是我让她去杀了你的,与她无关!求你了!景大人!”
“你也逃不掉。”
可笑。当初竟然用一个镯子,将他骗得晕头转向,让他贪婪地想要体会家人的温暖。
亲密无间的亲人,他又不是没有拥有过。
还是为这样的温暖,掏空自己的所有。
虞戏时喉间溢满腥味。
纵然有神力傍身,可这神力无法与已到极境的景饲生抗衡,毕竟只是离惘的小部分神力。
再者,这是虞戏时欠的,合该她受着。
“放我娘走。”虞戏时平静道,只是有些失了气力。
“好啊。”景饲生答应得很快,“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你错了,我便放过她。”
说着,未免罗槿吵闹,他施了术法,堵上她的嘴,将她移动至远处。
“当年杀我那一箭,让我有多痛恨,此时此地,就要求饶认错得让我有多爽。”
他的嗓音有些哑,阴郁的眼中有带着病态的期待与痛恨,的确不见丝毫即将复仇的爽意。
虞戏时看了母亲一眼,正要跪下去,却被一个人扶住。
“当年伤你的是我。”离惘淡然地站立着,任由虞戏时惊讶地看向他。
看见这个人,景饲生才好像真正有了怒意,瞳孔中漫上诡异的深金色,他微微歪头,看向离惘,嘴角一狰,“又来一个认错的。好啊,很好。”
“既然如此,那就一个也别想跑。”
离惘没什么情绪,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只是眼前的这三人不知道而已。他说出来,他们不信,那有什么办法?而且,景饲生不可能能伤害到他。
虞戏时看着景饲生的眼睛,想到这两日听说过的一些关于他的传闻,“阿饲,你真的修邪术……”
“你配定夺什么正邪!”景饲生手中灵力运转,不论灵力还是剑术,他皆在九州之中数一数二,高居人上。可离惘不过微微抬手,景饲生便被弹回的术法击中,摔飞出去。
他扶住胸口,单手支地,吐出口血来。
这就是他曾知道的——离惘是无灵者?
“离惘,不要介入旁人的因果,这是你曾说的。”虞戏时站在离惘身后,淡声道。
离惘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他扫了景饲生一眼,若有所思,而后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因果…”哈哈。
景饲生用剑撑地站起身来,直视着虞戏时,“你觉得我们之间,什么是‘果’?”
“阿饲,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回答你。我不知道还能如何弥补我犯下的错。”
景饲生擦去嘴角的血迹,虞戏时从未见过、连想象中都未曾有过会在他眼中看到这样浓烈的杀意,“离惘是何人?”
就在此时,他脑中系统有了回应:【宿主,检测到“离惘”此角色虽在原著内容之中,却并非是他出现的时机。他是原著中最大的反派,乃无妄世界的唯一真神。】
与系统同时响起的声音,还有虞戏时的解释:“他是神。”
景饲生沉默地垂下眼。
是反派,便是宿敌。难怪虞戏时瞧起来并不是和浮玉同一阵营,却要做出杀他的举动。
因为她依附的,是更强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