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永居山林不要折腾,不要走,不要消失……
第48章永居山林不要折腾,不要走,不要消失……
檐外的雨不停歇地下,把青砖的缝隙里的土腥气浇出来,湿润润的、青绿绿的。
手指触碰到湿润的坚实,月圆能感受到燕覆的体温,炙热的像香兽的壳。
雷声碾过屋顶,这个吻才落下帷幕,她的腰被他箍着,那寸肌肤像一小片被晕开的春天,春意向上疯涨,叫她羞得不敢擡头,只脸红红、眼睛红红地伏在燕覆得肩窝,轻轻喘着气。
燕覆不说话,月圆从湿漉漉的睫毛看出去,下巴点点,“你瞧,青砖缝把雨水吃掉了。”
她说完,却又觉出莫名的害羞——这句话好像有些暧昧,好像她在暗示燕覆,快些把自己吃掉?
正胡思乱想着,燕覆却忽然轻咬她的耳垂,轻笑着:“雨夜路滑,我送你回家。”
好吧,他没有乱想,倒是自己心浮气躁了。
“我没力气了,你要抱我。”她环抱着他的脖颈,悄悄把足尖绕上了他的腰,勾缠在一起。
燕覆说好,不过轻轻一动,就抱着她起身,站的稳稳的。
“天晴的话,搬家吧。”他腾出一只手往檐外探,雨点子打在他的手心,收回的瞬间指节泛白,是被雨水浸染过后的清透。
搬家?往哪儿搬?
月圆的思绪随着他的话发散,小木屋已经住不下这么人,玉娘她们跟着自己,要吃要喝,还有个卧床的妇人需要养活,光靠变卖零碎金饰品,又能支撑多久?
燕覆,是要给她一片屋檐吗?
月圆的下巴在他的肩头动一动,心里有些忐忑,“搬去哪儿”
“除了江家不可变卖的祖产以外,老萧把六桂村一半的地都买了下来,天晴了,我们去看看哪一处的房屋,适合居住。”
原来是真的要给她一片屋檐。
小女孩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打心里眼里感动,她在他的怀里撑起来,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那你要和我一起住吗?”
“那要问你。”燕覆在她的眼睫上方笑,心无旁骛的样子,“上京还去吗?”
她的思绪就飞到了上京,“上京啊……除了祖父、父亲,祖母以外,边小姐也在上京啊,有好的有坏的,不过眼下是不能去了,父亲想要脱罪,势必要去求各路神仙,我去上京,岂不是自投罗网?听说禁中诡谲,后宫纷乱,我这样无人管教的女儿家,进去了怕是活不成。”
月圆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自嘲地笑了笑,“先不去了。以后的事以后说。”
其实她也有私心,如今她与燕覆虽没有说什么死生契阔的话,可两心也算是相知吧?
她偷眼看燕覆,燕覆却忧愁地看着她,像是在替她烦心,替她忧虑。
“过日子吧,在六桂村。”
他说着,把月圆往上托了托,又像抱一束花似的抱着她下了台阶。
燕覆取伞,月圆接过来,在他的肩头撑开了伞,临出门的时候,月圆又看到那盏会转的灯。
“搬了新家,那盏灯也要去吗?”
“喜欢啊?喜欢就带过去。”燕覆抱着她慢慢走出山房的门,“我从前住的每一个地方,门前都有一盏会转的灯,它不会说话、不能移动,无论我走与不走,只要有风,它就会一直转。”
“不拘什么形状、颜色、名称?只要是会转、会亮就好。”月圆偎在他的脸庞,好奇地问,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后,才若有所思地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认定的,就必须是那个样子,那个芯子,但凡变了个模样,即便里头都是一样的,我也不要。”
燕覆没有说话,只将她向上托了托,二人擎着一把伞走进了雨下。
好像是有个圆满的结局,又好像糊里糊涂的,比如在她被关在一枝园的时候,他去哪儿了呢?又比如,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口,忽然被京中的侍卫带走呢?
父亲被抓走时,萧员外怎么就那么巧,刚好赶来呢?
月圆若有所思的想着,忽然又想到了方才与燕覆的对话,他说,不管江盛藻是怎么死的,只要是死了,不就代表她报了母仇了吗?
月圆把自己的脸颊贴上了燕覆的脸颊,下意识地贴一贴,他的肌肤被雨水打的冰凉,叫月圆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我父亲被带进上京,和你有关吗?”
“有关。”燕覆坦然地说道,“拿钱买通了断案的官,提前把你父亲收监。”
月圆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酸涩,也为他的用心,也为自己的鲁莽。
“会暴露你的形迹吗?”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燕覆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声会,月圆心里就益发愧疚了,“那你为何还要如此?”
“想让你停下来。不走,不折腾,不要消失。”他的声音在沉沉的雨夜里轻轻的,“好好地过日子。”
月圆从他的字字句句里听出了关切和不舍,心下又多了几分慰藉。
“我走到哪儿,你不也能找到我吗?”她心虚地说,“倒是你,要是真走了,我连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
提到这,她忽然在意起来,直愣愣地问他,“燕覆,是你的真名吗?我听说权贵豢养的杀手都形迹诡秘,身世不详,你也是吗?”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话,也许是走累了,燕覆把她放在了路边大树支出来的枝干上,扶上了她的腿。
“元檠。”他仰头看着月圆的眼睛,手指却轻轻地在她的腿上写字,复杂的笔画是他的指尖在月圆的腿上停留很久,湿漉漉的衣裙粘着身子,他的手指就粘着衣裳,划出勉强的横平竖直。
“矫正弓弩的那个檠字。”他继续说,告诉她自己名字的来历,“会写吗?”
“我也认识字的!”月圆拍他的手,不满地说,却看见他促狭的笑,原来是在逗她,“你的名字很好听!”
她以为他姓元,没有再问下去,燕覆却把头抵在她的怀里,低低地说道:“抱不动了——”
他的额头像个暖炉,月圆察觉不对,拿手去试他的额温,却发现烫的吓人,再看他的脸,两颊都染上了绯色,像是发热了。
来不及问他怎么了,月圆扶着他的肩头跳下去,把他的胳膊扛在了肩膀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