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嫌我烦了吗?
第二天早晨7点,医生来查完房后,伍十弦准备出去买早餐,刚拉开病房门走出去,就见靠着门口的休息椅上一个人迅速站起来,然后转头冲他笑:“早啊。”
伍十弦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藤墨这么早起床,难道昨晚他没回去吗?
“你……”他迟疑着开口,却见藤墨把手上拎着的东西举起来,笑眯眯地问他:“吃什么?豆浆包子油条鸡蛋,稀饭牛奶三明治,还有桂林米粉和牛肉面,不知道你姐姐能吃什么,我每样都买了一点,你拿进去问问?”
伍十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沉默地从藤墨手中接过了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转身回病房,走了两步又回身,藤墨正巴巴地看着他。
伍十弦踌躇半晌,冷着脸问他:“……你吃过了吗?”
藤墨弯着眼睛笑:“吃过了!”
从这天起,36号病房多了一个常驻人口,每天早晨住院部一开门,他会第一个提着早餐进来。
或许是为了不打扰伍一弦,他不常进到病房里面,大部分的时候就在病房门口的休息椅上坐着,伍十弦出来的时候他会麻溜地站起来跟上去,不管伍十弦是去洗衣服、买饭还是去医生值班室,藤墨都会跟着。
但伍十弦通常没有什么好脸色给藤墨,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藤墨也不介意,还是跟着跑前跑后,拿药、送检,甚至缴费,事事他都会抢着做。有的时候伍一弦被伍十弦扶去做检查,藤墨看到她出来还会笑眯眯跟她打招呼。
后来有一天伍一弦做完检查回到病房,终于忍不住问:“十弦,外面那位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伍十弦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姐,你别管了,过几天他就走了。”
伍一弦却还是狐疑地问:“可我瞧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啊?”
伍十弦一听这话脑门就有点冒汗:“怎……怎么不一般了!”
伍一弦一看自己弟弟的表情,越发觉得可疑:“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啊?”
“没……没有的事!”伍十弦心虚得只想溜:“姐我那个……我去医生办公室看看你心电图检查结果出来没!”
边说伍十弦就往外跑,伍一弦身体很虚,连大声说话都做不到,更别提喊住伍十弦了,只得靠在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伍十弦开门出去,一眼看到藤墨坐在门边那张硬邦邦的塑胶椅子上,歪着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正在打盹,他又返身轻手轻脚把门关好了,然后静悄悄在藤墨身边站了好一会儿,近乎贪婪地看着那张他已经无法触碰的脸,直到藤墨的眼皮突然跳了跳,好像就要醒过来了,他才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假装镇定地赧着脸踢了踢藤墨的脚。
藤墨睁开眼睛时还有点迷茫。
伍十弦冷着脸说他:“要睡回去睡!”
一转头看到伍十弦,藤墨赶紧站起来:“我不是困,我是在……冥想!冥想你懂吧?”他往伍十弦手上看了看,没拿着水瓶也没拿着资料什么的,于是有点奇怪地问:“现在去干嘛?检查还是缴费?”
伍十弦转头就走,等他跟上来,语气很凶地问:“你怎么天天都在啊,店里生意不做了?”
藤墨老实回答:“嗯,不做了。”
“为什么?那你吃什么,喝什么?”
藤墨很随意应道:“我有一点积蓄,暂时不工作也没事。”
伍十弦奇怪道:“那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有啊,”藤墨一本正经的:“我现在不就正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你……”伍十弦被他噎了一下,半晌,无奈道:“你一天天的到底想干嘛啊?”
“我也没想干嘛啊,”藤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我没给你添麻烦吧?你嫌我烦了吗?”
伍十弦忍住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念头,他只是希望藤墨别再出现在他面前,并不是真的想要伤藤墨的心,“你现在做的这些,没有意义你明白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没有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想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藤墨温柔得伍十弦的鼻子都酸了。
可藤墨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要硬起心肠,所以他只能假装听不懂藤墨的话,无视他所有的温柔和好意:“我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用你给!”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来,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信封,递到藤墨面前:“对了,还有这个,还给你,你拿走。我们两清了,你别再来了。”
藤墨却没有伸手来接信封,只是用一种哀伤又缠绵的眼神看他,伍十弦被他看得心慌,只好非常强硬地抓着藤墨的胳膊,把信封塞到他手里。
藤墨低头看着手里那个熟悉的信封,原封未动的样子,封口的胶都没撕开,他诧异又失落地问伍十弦:“你没拆?”
“拆了干什么,又不是我的东西。”伍十弦冷硬地说。
藤墨觉得胸口闷得一阵阵发慌,“怎么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啊?”
“我不关心,总归是些没用的玩意儿。”伍十弦梗着脖子,说着违心的话。
藤墨戳穿他:“那你还天天带在身上?”
“我那是……”伍十弦有点心虚,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恰巧旁边医生值班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诧异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然后转向伍十弦:“107床,来看检查结果?”
伍十弦赶紧点头:“对!”
医生招了招手:“进来吧。”
伍十弦进去之前恶狠狠瞪了藤墨一眼,压低嗓子道:“你赶紧走!再让我看到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等到伍十弦再从医生值班室出来的时候,藤墨果然已经不在门口了。
他有些忐忑地走回病房,病房门口也没有人,寂寥的白色走廊里,藤墨常坐的那排椅子,空荡荡的。
心口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一抽一抽地疼。
那个人,真的不会再来了吧。
他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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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该换个人长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