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 竖子 - 蕉三根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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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门响了一声,陈芳芝跟田杨杨一块儿走了进来,田杨杨手里还拿着咖啡,刚要叫展言,就被他的脸色吓得惊呼了一声。展言僵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甚至没有了在呼吸的迹象。陈芳芝也变了脸色,叫了他一声:“展言?怎么了?”

展言抬起头,张开嘴,似乎是想说话,但是喉咙里发出来的是那种绝望嘶哑的单音。他大口地呼吸着,发出很响亮的喘息,胸口好像有一个破风箱在吹,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田杨杨赶紧给他拍后背顺气,陈芳芝用力地掐他的虎口,但都没有什么用,展言的指尖已经麻了。田杨杨急得喊了一句:“要不要送医院啊?”

送医院就太夸张了。展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要死了。他突然忘记了怎么呼吸,但肺部急需氧气。心跳得那么快,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痛得要裂开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可怕,但从陈芳芝和田杨杨的反应来看,可能是真的很吓人。陈芳芝把他的虎口都快捏紫了,但是他一点没意识到。

被人照着心脏捅一刀原来就是这个感觉。展言想,江少珩,你还真的下得了手。

陈芳芝已经拿出了手机要打急救,展言抬眼看着她,眼底全是血丝。他突然伸手摁住了陈芳芝的手腕,那么用力,像是要掐断她的手。陈芳芝握不住手机,疼得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展言用那种可怕的嘶哑声音说出了两个字:“出,去!”

“什么?”

“出去。”展言的话顺了一点,他站不住,直接跪了下来,两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去拉他,但是谁都拉不动他。展言就那样无力地倒下来,执着地把她们的手扒拉开,“我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看他。让他痛,让他死。

田杨杨无措地看了一眼陈芳芝:“陈姐?”

展言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仍然亮着。陈芳芝抓起来看了一眼,刚刚结束的语音通话对面的名字是江少珩。

陈芳芝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了。

“不要什么?”她狠狠捏着展言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说清楚,不要什么?”

展言仰头看她,眼泪淌得满脸都是。他还掐着陈芳芝的手腕,在那一瞬间升腾起无数的恨意。我没有要你用这种办法啊……他恨不得像个孩子一样耍赖,现在江少珩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再也不会了。都怪你。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一半是因为他胸口痛得没办法组织这么长的句子,另一半是因为他不是真的孩子了。

江少珩已经把电话挂了,他现在撒泼打滚地喊着“不要事业”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展言做了两个深呼吸,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陈姐,给我……十五分钟,行不行?”

陈芳芝眼神复杂地长久凝视着他。

“走。”她突然站起来,拉了田杨杨一把,“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

“可是……”田杨杨不放心地看着展言。她从来没有见过展言这个样子,好像某种凶险的病突然发作。但是陈芳芝坚定地对她说:“出去!”

田杨杨只好站了起来。她们走到外面的时候,里面传出了一声直着嗓子的哀嚎。特别难听,仿佛声带活活撕裂开,带着血气,野兽般的,嘶叫。

江少珩把安全带扣好,江楚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隔了一条走廊的旅客正探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江少珩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位置,把妹妹完全挡了起来。江楚把头倒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江少珩把手臂伸开,揽住了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江楚轻声问他:“刚才是展言吗?”

江少珩点了点头:“嗯。”

江楚又问:“他要跟你分手?”

江少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走廊对面的人悄悄举起了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们他们俩。

穿着西装的男人把头伸过去,礼貌但是强势地对那个旅客说:“小姐,麻烦你把照片删掉。”

江楚漠然地转开了脸,从江少珩怀里挣脱了出去,看着舷窗外面。飞机开始爬升,江楚看着舷窗外的景物被抛在脚下,顺应重力的方向,把头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逃回去有什么用?”她突然说,“多伦多的人又不是不会上网。”

江少珩的手仍然搭在她的肩膀上,闻言无声地揽紧了她。

“有我。”他轻声说,“哥哥在。”

休息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陈芳芝又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刚才那一声吓人的惨叫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田杨杨担心得坐立不安,但陈芳芝始终不为所动。她答应了十五分钟,就是十五分钟。展言在里面是跪也好,爬也好,只要十五分钟以后,展言能站着走出来,她都不管。

田杨杨看她放下了手才凑了上来。十分钟了,她再迟钝也拼凑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陈姐,你说……”田杨杨欲言又止,“是不是江少珩提分手了啊?”

陈芳芝垂下眼,没搭腔。江家兄妹出了名的感情好,江楚的事情闹成这样,江少珩怎么可能受得了。

田杨杨的脸皱成一团,小声地抽泣了一声。陈芳芝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觉得对不起他?”她的头往里面点了点,表示这个“他”是指展言。

田杨杨:“我,我没想到――”

陈芳芝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想到了。”

没有想到,她就不会把在片场看到的事情告诉自己。如果不是这条消息,光靠钱,那些照片和视频说什么都拿不回来。

“你想保住你的工作,这不丢人。”陈芳芝漠然地看着她,“没必要假装自己是个好人。没人给你发奖状。”

田杨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不再说话了。陈芳芝把头靠在了墙上,在心里安静地又数过了一分钟。田杨杨不知道,陈芳芝也在心里给了自己十五分钟。她允许自己在这十五分钟里为展言难过,也为自己难过。类似教训田杨杨的话还有很多,比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拉人垫背算什么?只要死的不是自己,谁倒霉都行。别人如果不做好人,光她一个人做好人有什么用?

可是就算她把这些话跟自己重复了无数遍,展言那声惨叫还是在她心里无休止地回响。陈芳芝闭着眼睛,安静地想,完蛋了。她把24岁的展言杀了,那声惨叫就是她的血债,要一直在她心里纠缠到她死了。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戚婉,想到她提到那些曾经被王永乾害了的女艺人的时候戚婉的眼神。原来大家都是这样的,能在这个地方活下来的人,总要有那么两件亏心事,留着在没人的时候提醒自己还有良心这个东西。

门突然响了一声,展言自己出来了。他脸上已经干干净净,甚至看不出刚才哭过,就是开口的时候嗓子沙沙的,是那一声叫得,伤着声带了。

“给我倒杯温水,行吗?”他问了田杨杨一句,神情十分平和。田杨杨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陈芳芝端详着他,问了一句:“今天还能唱吗?”

展言点点头,田杨杨端着水过来,展言一口就喝干,再开口的时候嗓子就正常了:“能唱。”

这不算什么,他以前在街头唱歌,一唱两三个小时,用嗓也很惊人。

展言重新进棚以后没再出错,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录音。他们马不停蹄地去赶下一个通告。展言待播的那个古偶剧有了新的品牌植入,要展言去录一个中插小剧场。拍完已经很晚了,陈芳芝也没走,一直陪到收工。车先把展言送回去,陈芳芝在车上跟他讲明后天的通告,展言微微眯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陈芳芝说着说着,看他没了反应,也就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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