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 竖子 - 蕉三根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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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冰块浸在琥珀色的液体里慢慢融化,杯壁上挂满了小水珠,因为无人触碰,形成了一片雾。展昭“咚”地一声跳到了钢琴上,上方传来音棰击弦的轰鸣,震得钢琴底下的两人都一个激灵。

展言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从钢琴底下钻出来,正好看见酒杯一半悬在琴身边缘,而展昭的爪子还在跃跃欲试地往前推。展言千钧一发地把酒杯救下来,江少珩也跟着从琴底钻了出来,仰着脸看他赶猫。展昭跳下来跑了,动作十分轻捷,落到琴键上却如千钧之力,琴身跟着“咚”一声发出回响,久久不能消散。

“你说这琴哪能放客厅啊!”展言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随口抱怨了一句。江少珩低下头,眼尖地发现威士忌里浮了一根猫毛。展言把另一个杯子掂在手心,仰脖喝光了杯底。他没看江少珩,暗暗地在心中懊悔刚才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毫无意义。他们当年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退一步来说,不经历当年那些事,他们也变不成今天的样子。说出来了,反倒把某些事揭破了。展言把酒瓶拿过来,掩饰着给自己又倒了半杯,一转眼,看见江少珩也不说话,正皱着眉头往杯里看。

“还要冰么?”展言问他。

江少珩摇了摇头,伸了一根手指进去,把那根猫毛弄了出来。然后无所谓地把剩下的酒喝了,突然道:“其实我一直有话想问你。”

展言伸手拿他的杯子:“我帮你去换一个杯子来。”

江少珩顺势捏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也不说别的,就直勾勾地看着他。既然他主动提了分手的事,那江少珩无论如何要把想问的话问出口了。展言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席地而坐,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你问吧。”

江少珩也坐了下来,先把杯子递到他面前,让他倒酒。

威士忌倒下来,冰块被酒液冲得丁零当啷一片乱响。

“当初在电话里我问是不是你,”江少珩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

展言避开他的眼神,缓慢地把酒瓶放到了自己身边。

“你都已经认定了是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少珩很平静地看着他:“我没有。”

“你有。”

“如果我认定了是你,就不会还想着回国来找你。”江少珩跟他讲道理,“我当时只是对你很生气……”

展言讽刺地“哈”了一声。江少珩停了一下,然后当做没听见一样,继续往下说:“我很生气,因为不管是谁做的,一定与你有关。可能是你的经纪人,也可能是你的老板。但我从来不觉得你会故意这么做。”

“这不还是算在了我头上?”

江少珩目光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好一会儿,轻声道:“对不起。”

展言像是被他刺了一下,反而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手指在杯沿口滑了几下。

“我不是要你道歉,”展言说了一半,停下来,抬头看着江少珩,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强迫自己说这句话,“你算在我头上,也没错。”这是真心的,他并不是在讽刺。这句话一出口,后面就显得容易多了。展言突然笑了一声,很痛快地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被酒劲儿冲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要非得聊这个,那就摊开来聊。”展言指了指江少珩的杯子,示意他也喝,“咱们俩数数,要是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就喝一杯,行不行?你冷暴力,认不认?”

江少珩想也没想就把半杯酒喝了,展言又给他倒上。

“你还不相信我!”

江少珩没停,又把酒喝了。

展言下意识把酒瓶搭在他酒杯上,想了一会儿,竟然想不出第三条了,于是愤愤地又重复一遍:“你冷暴力!”

江少珩笑了,他干脆把酒瓶接了过来,对着瓶喝了好几口。琥珀色的液体眼见着飞速下降,他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展言把酒瓶抢了回来。

“我……”展言握着酒瓶,卡了壳,江少珩替他说:“你拉黑我。”

展言理直气壮地一瞪眼睛:“那叫什么错!”

江少珩有点儿愣了。林至恺虽然价格标得高,但酒是真烈,一点儿没给掺水。江少珩这么猛喝几下,脸上已经红了,看着展言,神情像个小孩子:“那你到底有什么错?”

“我错在……”展言给自己倒酒,“口口声声怨你不肯让我陪你承担,可你刚甩给我一点点负面情绪,我就受不了了。”他把杯子高高地举起来,敬江少珩似的,“那是你亲妹妹,你该生气……换我我也会生气。可我多金贵啊,都不肯跟你解释一句。”然后一仰脖自己喝了,又看他,“你心里就是这么怪我的,是吧?”

江少珩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眼底悄然红了一片。

展言继续给自己倒酒:“我还错在……明知道陈姐做得不对,不好意思说――”他笑了一声,无情地戳穿了自己,“不敢说。”

他又把酒喝下去,“嘶”地倒抽了一口气,好像酒是洒在了溃烂的伤口上。

“我后来想过,如果陈姐提早告诉我,她准备拉江楚来给我垫背,我会不会阻止她。”展言自嘲地笑了笑,“还不真一定。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满脑子就是,我妈知道了会怎么说,别人会怎么说,我混不下去了怎么办……”展言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威士忌在他皮肤下燃起熊熊的火,“当我听到她说事情解决了的时候,我心里只有庆幸。那个时候如果你告诉我,让我站出去替你妹妹,我坦白跟你讲――我不肯的。”

江少珩伸手抓了他一下,但是展言把他拍开了,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下了眼泪,这些话他从来没有一刻说出口,他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但真的开始了,也就停不下来了。

“你想知道是谁,可以啊,我现在告诉你。是田杨杨告诉了陈姐江楚和苏老师的事情,然后是陈姐,用这事儿替掉了咱们俩的爆料。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后来想明白的……但是我有什么脸跟你说啊?”展言看着江少珩,“我跟你打完那个电话,知道了这个事情,我求陈姐给我十五分钟缓一缓。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要挺直了腰出去问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就硬气一点,哪怕我不干了,哪怕我有这个勇气跟她撕破脸,我都算对得起江楚,对得起苏老师……可是我当时想了十五分钟,想来想去,还是不敢。”

江少珩不拉他了,展言也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口,眼泪混着酒一起落进了他嘴里:“我连开了杨杨都做不到。她挺好的,认真卖力,细心体贴……我能罚她什么?罚她为了我好吗?”

他从十五分钟的沉默里走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既然无法跟始作俑者划清界限,那就不要故作伪善了。他至今都分不清楚,那时候决绝的了断,有多少是因为他受伤,又有多少是因为他愧疚。他又恨江少珩,又恨自己,缠绕成一团,分也分不清,最后一起斩断,落得个干净。

“后来索寻的事情也是。”展言几乎是不停歇地往喉咙里灌酒,一股脑地把不相干的事也吐了出来,“阿索那么个人,他怎么可能一直给我当助理呢?可是陈姐就是说不通,不许他自己发展,不许他跟资方接触,就怕他成了气候,反而对我不好――阿索后来也说这些不关我的事。”

江少珩还是不说话,他并不知道索寻离职那些事,只是静静地听展言发泄。

“那天雷倩在我家,问我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展言突然没头没尾地提起来这件事,“我这两天被邵思远逼得……我就在想,是我的报应。是我纵容他到今天的。”

江少珩皱了皱眉,插了一句嘴:“不是。”

“是!”展言跟他抬杠似的,“我纵容邵思远,就像我纵容陈姐!”

江少珩把酒瓶抢了过来,展言还不肯,江少珩只好举起瓶子,抢在他面前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展言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在脸上用力地抹了一下。

江少珩这一口喝的就没剩多少了,再把酒瓶放下的时候,已经连额头都隐隐泛红。

“所以你就默认?”

展言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不认,你能信我?”

“信。”江少珩笃定地说,“不管你怎么想,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

展言嗤笑了一声打断他:“放屁!你当时恨都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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