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闻培手背狠狠挨了一下,惊呼一声,倏地缩回去了,一脸幽怨地瞪了会儿陈复年,愤愤不平地撇过脸。
毕竟周围过于亮堂,被打回来一次,闻培的脸面不允许他抓第二次。
陈复年白了他一眼,真是色胆包天了,哪里都敢玩那一套,这里虽然没有监控,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别人看到,脸还要不要了?
闻培没离开,陈复年先迈开步子,去隔壁之前,不忘黑着脸嘱咐一遍:“平心静气,好了叫我。”
闻培欲求不满地哼了声。
一番折腾之后,他们终于安分地走出淋浴区,从服务员哪里拿了两套衣服,换上以后又走到休闲区。
这里空间比较大,里面洗完澡的人都是一脸清爽,有免费水果和热水,他们吃完饭过来,不觉得饿,不过洗了那么久,缺水渴了倒是真的。
陈复年倒了两杯水,又从书柜上拿上两本书,和闻培一起走到角落的位置,倚靠在躺椅上准备休息,毕竟时候不早了,周围许多人都睡了。
闻培不喜欢这里睡觉的地方,有点太窄了,不禁抱怨:“好挤。”
陈复年沉默一会儿,“你一定要跟我挤这一个地方吗。”
闻培眯起眼睛:“你不想,跟我一起睡?”
陈复年面无表情地点头。
闻培立马闭上眼睛,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洗干净的陈复年触感和嗅感更好,身上飘着淡淡的香味,闻培困得不行,脑袋抵在他肩膀上,没过多久睡着了。
感受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陈复年轻轻移开肩膀,手肘撑在沙发上,垂眸静静地看他一会儿。
闻培只露出半张侧脸,额间的黑发些许凌乱,衬得一张脸愈发唇红齿白,鼻梁的线条从眉心流畅地滑下,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会过分锋利,也不显得阴柔,完美到不可思议。
陈复年略微低下头,唇瓣在他的发梢停留稍许,眼底看不出晦涩的欲念,平静到不像在做一件冒犯的事。
第二天早上,闻培照常往身边摸了摸,没像平常一样摸到陈复年,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轻轻眨了两下,陈复年坐在他身边,正在掀看一本书,头也不擡地说:“醒了?”
闻培发了会儿呆,质问他:“你半夜,偷偷跑了。”
陈复年擡眼一瞥,没有纠正他的用词,随意嗯了声,言简意赅道:“谁让你一直挤我。”
闻培微眯起眼睛,蛮横道:“那你也不许走。”
陈复年没有反驳,却在心底突然想到,未来先走的不一定会是谁。
从洗浴中心回去,他们又去了疗养院,疗养院的老人多数不能自理,或者是半自理,过年被接回去的不多,院长隔三差五组织不重样的活动,比他们俩日子过得有年味多了。
除夕前一天,陈复年找院长签了外出登记单,和外公陈开济出去一趟,给外婆扫墓,老两口年轻的时候爱吵架,感情确是实打实的好,每到清明、春节这种节日,再怎么也会亲自跑一趟。
这种时候陈复年自觉腾出空间,远远地站在一旁,闻培也跟着过来了,看到周围一块块的墓碑,大概是触景生情,脑海倏地闪过几幅画面。
同样是在一块墓碑前,站在他前方的一行人,全部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衣,在墓碑前依次地鞠躬。
回过神的闻培,胸膛仿佛赌了一块大石头,一股由衷的伤感萦绕在心间,他隐约感受到,这也许就是陈复年一直试图让他记起的家人。
闻培垂下眼,忽而开口:“陈复年,我也是有家人的吧。”
陈复年侧过脸,平静中带着一丝肯定:“当然。”
“怎么了?你……想起来他们了吗。”他问。
闻培摇头又点头:“一点点。”
陈复年静默片刻,像是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掀开眼皮静静看他,问:“你想找到他们吗。”
闻培眼中罕见飘过一丝迷茫,而后微微拧起眉,点了下头:“想的。”
陈复年回正视线,仅仅嗯了声,却像做出什么庄严的承诺。
除夕当天,鞭炮声一早便开始了。
不比别人一家人的热热闹闹,他俩只在出租屋门口贴了两张门画意思一下,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旁人看怪冷清的,他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收拾好东西直奔疗养院了。
上次接陈开济出门,院长说特意说起除夕夜的小活动,家属可以陪同一起做年夜饭、看春晚,简直正中陈复年下怀,一方面是可以圆满地陪外公过年;另一方面,终于不用再愁怎么和闻培折腾包饺子的事,自然是愉快地答应了。
陈复年是疗养院的常客,许多老人都眼熟他,疗养院里,他们又是为数不多的年轻面孔,包饺子、做饭上帮不了什么忙,被指派了其他任务,一天下来也没闲下来。
孙天纵下午打了几个电话,喊他们吃完年夜饭出来玩,玩得项目都安排了,放烟花、ktv,网吧开黑一气呵成,嚷嚷着晚上谁撑不住睡觉谁就是孬种。
“对了,晚上穿丑点,别打扮那么帅。”孙天纵特意嘱咐:“晚上我要带女朋友出来,别抢我风头。”
孙天纵刚追上的小女朋友,乖巧又可爱,快稀罕死了,恨不得带出来给全世界炫耀一遍,又怕女朋友看到真正的大帅哥,回头再不喜欢自己了。
他脑袋一转:“不然你别把闻培带出来了,那小子就是个祸害。”
陈复年瞥了眼闻培,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可能吗。”
“看我就说吧!红颜祸水。”孙天纵摇了摇头,啧啧感叹道:“陈复年,我真是看错你了。”
“红颜祸水”把脑袋凑了上来,听到是孙天纵的声音,撇了撇嘴,试图挂断电话的手偷偷放下去了。
陈复年不置可否,说了一句:“晚上见。”挂断了电话。
闻培直起腰,若无其事道:“外公叫你。”
陈复年应了声好。
其实也没什么事,是陈开济戴着一副老花镜,拿着毛笔写春联,周遭不少老人围在边上看,他得了不少夸赞,颇为得意地提起:“我这个字,还是当初我媳妇儿教的,我没那个耐心学,等会儿让我孙子露一手,他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