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程i没有再吃那么多药，他把药交给许野，每天严格按照医生的建议剂量服用。有时候还是会失眠或者惊醒，这时候许野就会陪着他聊天，聊以前在水云湾，聊许奶奶，聊大良，聊程i读高中的时候，聊两个人分开以后发生的事情，聊许野怎么从县城到了这里。

程i偶尔还是会无法控制情绪，把自己关在房间摔东西，看着一地狼藉，许野什么都不会说，总是安静地打扫干净，然后抱着程i和他说，没事的，没关系。

他也会站在天台上抽烟，这时候许野就会跟着他抽，最后程i看着一地的烟头，忍不住问：“你不是很少抽烟？”

许野哑着嗓子，无所谓地语气：“恩，看着你抽，我也想跟着抽。”

程i没办法，最后只能少抽，靠着写东西来消磨情绪。

之前程i的小说断更了很久，负责他的编辑打了好多个电话来催，现在他把所有情绪全部放在故事里，主角的人生大起大落，在数不清的生死别离里尝尽喜怒哀乐，写尽人间冷暖。

他写得太着魔，经常在电脑跟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连吃饭都忘了，直到许野回来两个人才一起做饭。

吃完饭，有时候会出去散步，这里距离秀水山不远，两个人经常会过去转转。

“小娃子今天要不要买青枣啊？”秀水山脚下的老婆婆都认识他俩了，笑着招呼道。

“买一点。”许野走过去弯腰在竹篮里挑了一些，“最近没见到婆婆了。”

“前几天去别的地方卖了。”婆婆用袋子把青枣装好递给许野，“你们俩兄弟感情好啊，总一块来散步。”

“对啊，这里空气好。”许野把零钱递过去。

婆婆冲他们挥手：“快回去吧，天要黑了，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程i说：“明天我去一趟书店，买点书。”

“那正好一起回来。”许野说，“下课了我去找你。”

“好。”

两个人便拎着青枣往回家走，气温有些低，许野一开口就是一团雾气：“程i，明天早上我想吃鸡蛋羹。”

程i点头，眼尾被风吹得有些泛红：“行啊，那就鸡蛋羹。”

“那你想喝什么粥？”许野转头。

程i想了一会儿：“白粥吧，白粥就挺好喝的。”

“恩。”许野点头，“那明天就鸡蛋羹和白粥。”

他们经常像这样随意的谈论一些事，也许今天的天气，又或者是明天的早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性，就只是随意的聊着天，拎着刚买好的青枣，散着步从外面走回来。

路上树荫婆娑，灯光摇曳，冬天微凉的晚风轻拂过面，淡淡的月光照亮两个人回家的路。

许野有时候会想，如果日子就这么平淡安稳的过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程i在书店挑好了要买的书，把剩下的书放回书架上。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程i说了声“抱歉”，打算拿着手里的几本书结账。

“程i？！”身后的声音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程i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对方有些激动地抓住程i胳膊：“真的是你！”

过了几秒，程i终于认出对面的人，他笑了一下：“周斯年，好久不见。”

许野到书店的时候，看见程i正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说话。

这个男人个子很高，穿白衬衫和黑西裤，打着领带，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笑吟吟地看着程i。

许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程i。”

“你过来了？”程i拍了拍许野肩膀，冲对面的男人道，“这是我弟弟，叫许野。”

周斯年对许野点头：“你好，我是周斯年，程i的高中同学。”

“周哥好。”许野打了个招呼，顺便把程i手上拎着的书接过来。

他接的自然，周斯年的目光在许野身上停了两秒，冲程i道：“以前没听你说过你有弟弟。”

“老家的。”程i简单解释，“你不知道。”

“你说了算。”周斯年笑了，有一点无奈，“好不容易才碰见，真的不和我一起吃晚饭？”

“下次吧。”程i道，“我又不至于跑了。”

周斯年挑眉：“那先说好，下次我打电话给你，你一定得来。”

“行啊。”程i点头。

“程i，回家了。”许野突然开口，“晚上我要看书。”

“是该回家了。”程i看了眼时间，和周斯年告别，“那下次聊，我们先走了。”

周斯年笑起来：“程i，你得接我电话，不能失联。”

程i举起手放到耳边：“我尽量，可以了吧。”

周斯年没说话，而是直接上前一步，拥抱住程i。

他的动作太突然，程i根本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道：“怎么了？”

许野抿着嘴站在旁边，用力抓着手里的塑料袋。

“就一会儿。”周斯年也笑，轻声道，“我们八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