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变成一滴滴水落在心脏上，叮咚叮咚，震得人耳膜疼。
许野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握在一起，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抿着嘴，紧紧盯着眼前的这扇门。
铜锁发出轻微的响声，门被打开。
程i穿着一身睡衣，站在手电筒微弱的亮光里，脸色苍白，神情震惊地看着门外的人：“你怎么来了？”
工作人员看两人认识，便没再多管，只说有需要再叫他们，然后就走了，
外面依旧狂风暴雨，玻璃窗被砸得噼啪作响，没了手电筒，走廊里又恢复了黑暗。
许野仿佛听见自己骨骼放松的声音，他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这一路上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依旧担心程i会受伤，会出事，会再一次消失。
现在程i打开门，就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没有受伤，没有消失，哪儿都没有去。
“许野？”程i向前一步，伸手拉住许野的胳膊，他用了些力，将对方拉进房间里，“先进来。”
两个人站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程i抬手去摸许野的脸，触手冰凉，又顺着一路摸下去，果然浑身都湿透了。
他立刻转身想去拿毛巾，可步子都还没迈出去就被许野拉住了。
走廊外突然亮起一道闪电，骤然出现的亮光透过玻璃，忽明忽暗的落在程i脸上。
许野又看见了程i眼角的那颗痣，明暗交错的光影里，这颗痣像是要随时消失，它会长出翅膀，像曾经的程i那样，在他眼前远去。
“怎么了？”程i不明所以，但眼前许野全身湿透，他顾不上别的，只能道，“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去拿毛巾。”
许野却不回答，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他知道自己应该乖乖听话，一脸委屈的告诉程i这一路上自己有多担心，这样程i就会心软。
可许野的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冲动，像是烈火从心脏开始燃烧，瞬间随着血液遍布四肢百骸。
去他妈的合适的时机！
他不想再等到下一个台风来临的时候才后悔，后悔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后悔没有对程i说出那句喜欢，后悔他们错过八年之后再一次蹉跎岁月。
他对程i的喜欢和爱是晴天的白云，是清泉的活水，是夏夜燃烧的篝火，自由，纯粹，也热烈。
这不需要隐瞒，也不应该遮掩。
他是程i从小就教过的小孩，是程i在他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为他点亮一盏灯，告诉他，依着这盏灯，前行。
他便靠着这唯一的一盏灯，走出水云湾，走到这里，走到他身边。
那么，最后，也应该走到他心里，成为永恒，也成为唯一。
程i感觉许野握着他的胳膊在用力，少年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灼热的温度，像是猛兽出动前最后的征兆。
他直觉危险，却来不及躲开。
“程i。”少年声音沙哑，情欲弥漫，却只喊了这么一声，便朝他压了过来。
程i只觉得自己被握住后颈，许野的背包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可没人有空管它。
少年的吻带着猛烈的压迫感如同台风一样狂暴而至，程i喘息着被压在墙壁上，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很远，像是在天边，风又大了一些，窗外那棵树的枝叶胡乱抽打在窗户上。
在这间停了电的房间里，气氛潮湿，光线昏暗，许野的吻温柔而热烈，带着少年的强势和果决，吮着程i的唇纠缠，撕咬，吞咽，空气中有轻微的声音，是冲破心脏的喜欢。
程i的后背撞在墙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许野的动作停住。
雷声突然炸开，狂风卷着雨滴砸到窗户上，“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下。
许野只停了一瞬，又猛地用力去咬程i的唇，他的唇冰冷柔软，像是冷却的白水，许野觉得怎么样都不够，他顶开程i的牙关，勾住他的舌头去深吻。
很深的吻，像是穿过血肉，吻住了彼此的灵魂。
程i费力的承受许野带有暴力色彩的亲吻，他在瞬间的窒息感中被迫仰起头喘息，胸口起伏，心脏剧烈跳动，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晃动，让视线模糊不清。
少年的吻永不停歇，离开了程i的唇，便滑到了他的脖颈，许野在忽明忽暗的闪电里看到程i凸起的喉结和消瘦白皙的脖颈，一种凌虐感蓦然升起，他猛地咬住对方的侧颈。
程i抓着许野肩膀的手指用力，关节泛白，像是承受到了极点，但仍旧没有推开。
因为，无法拒绝。
过了很久，许野终于缓了下来。
可他没有放开程i，少年牢牢扣住对方的腰，像是要将他按进自己骨髓里，似乎这样他就不会离开。
两个人沉默的靠在一起，彼此的喘息声纠缠不止，在闷热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明显。
掉在地上的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电量不足。
许野深吸一口气，明亮深邃的眼睛里映出湿润的气息，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哑沉迷：“程i，我喜欢你。”
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星星从天上掉落下来，散在程i身边，而最亮的那一颗，落在了眼前。
程i抬眼，静静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许野，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额前的发丝滑落，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少年眉骨英挺，沾湿的睫毛浓密，一双眼睛灼热璀璨，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占有欲，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走廊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轻声说话，过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i终于开了口，他的眼神又深又远，无声的融于墨色的黑夜，像是陷在过去的回忆里。
“许野，我是程i。”
许野蓦然觉得心酸，因为他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