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郁远又多看了画中人几眼,在依恋不舍的同时,他突然发觉扬扬为何此刻要让自己看这画了。
「你知我欲问程定山一事吧?」郁远微[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审视着肖扬。
肖扬微笑,「是。」
「那你还不让我问?」郁远埋怨地看着肖扬,「只想方设法拖着我。」
「主人以为,为什么?」肖扬反问。
郁远看着肖扬,他当然知道他的扬扬若不让他问自有原因,「你别跟我说没法子,我受不了听到这个。」都能带他去看爸妈了,怎么师弟之事,会没办法呢?
肖扬笑而不答。
郁远见他没答话,心下更烦躁,毕竟程定山现下占着他师弟的身体,照他目前所知,竟没有别的法子能将师弟唤回来,让程定山的灵魂出去,再毁去程定山魂魄。
所以他知道还留着的那个师弟,说要自己解决程定山,他约莫就清楚是怎么个解决法。
「我不想两个师弟都没了。」郁远又道,神情颓丧。
「却不是什么都没法解。」肖扬舍不得看他难受,心里暗暗地记上杜自迩一笔。这责任不管出在谁身上,他总是要记在杜自迩帐上的。
郁远抬起眸,有些惊喜地看着肖扬。
「主人。」肖扬他昨夜安顿好郁远后,为此奔波忙碌许久,「你心系的那个师弟,现在与我们在不同世界、时空。」
郁远有些着急地问道,「他在哪?」
「……」肖扬一想到那家伙在哪,恨得牙痒痒,「不想告诉主人,总之他好得很。」
郁远突然灵光乍现,试探地问道:「有我的地方?」
随后他看到扬扬一脸似笑非笑的,他却可以感觉到扬扬不高兴,虽然扬扬如今是人身,他却彷佛能看到大白虎吹虎须瞪眼睛的模样。他便清楚,自己是猜到了。
「那我能说吗?」郁远问道,他心想若能跟留在此的师弟说,他便不会那么难受。
肖扬笑问,「主人以为?」
郁远答道,「好吧,不能。」他望着扬扬,「那你有方法将程定山赶出去?」
肖扬摇摇头,「我无法办到。」他微微笑了起来,「这件事,却只有你留在此界的师弟有办法。」
郁远的眼睛豁然瞪大,「……你的意思是?!」
肖扬气定神闲看着郁远,微微点头,唇角微微挑起,「置之死地而后生。」
*
心里底定后,郁远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他虽不舍双胞胎二人,但是他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便每天都继续着他旧时在魔道总坛的行程,混得特别悠闲自在、风生水起,连重望明都没发觉他失忆,只不过没再跑来跟他蹭饭,只要是有荧惑堂主会出现的场合,重望明总是会被卜烈植带走。
郁远很快搞清楚卜烈植怎么把重望明带走,原来是重望明总跟卜烈植下战帖,卜烈植往往没理他,但这个时候,卜烈植总是把人哄走,说是要去比试了,让重望明一路追,结果却是去采集。
不管多少次,重望明都还是进套,只不过,重望明也不是省油的灯。卜烈植采了什么,重望明总让自家蛊虫再去吃掉卜烈植采的药草。
对重望明来说,他家蛊虫自然还是比较厉害,毕竟卜烈植的药草又没办法反过来啃他的蛊虫。他认为每次的比试自然都是他赢。
郁远也不想要戳破这孩子,便乐呵呵地随他去。
喻劭已经显怀,郁远不想要让他露馅,常独自到他院落去教他几招几式,尽量不伤到他身子为主,自然,喻劭有孕一事仍掩得滴水不漏。
苍山傅安宁如今自然是想要跟魔道攀上关系,倒是来过几次情真意切的信函,除了给魔尊肖扬的以外,也分别给荧惑堂主以及凤临尊者。
给荧惑堂主及凤临尊者的,郁远连看都不想看,又不想往喻劭那里塞,心道这样太诛心,喻劭是平静得很,「傅安宁有寄信给师叔,是吗?」
郁远头有些疼,他失忆后才跟喻劭相处一两回,便发现这晚辈心思之细腻,绝非他所能及,听到喻劭这么问,他想回答没有,但也知道瞒不住。
「傅安宁给我寄信了,说会赶快接我回去。」喻劭倒是笑得恬静自得,「他怎可能不给你跟小师叔们寄信?约莫是你们回苍山之类的。」
「他便也做做样子吧。」郁远叹了一口气回道,「别谈他,谈到他就糟心。」
他虽然最初被娇惯得很,不太需要看他人脸色,但是在苍山一久,便也知道得事事小心,但他万万没想到苍山对他有杀意的人,不只程定山一人,连那个看来玉树临风的二师兄都对他怀恨在心,积累已久,他更不知傅安宁对喻劭竟如此……套用肖扬的说法,便是渣了。
他看自己这小师侄,左看右看都心疼,怎么好好一个人遇上了傅安宁就变这样,要是当时没被傅安宁救,说不定比较好?唉,确实想到就心塞。
「我倒很期待。」喻劭抚了抚自己的隆起的腹部,神情祥和,唇边还有着淡淡的笑容,「期待着回去见他的那天,看他是否会欣赏我给他准备的惊喜?」
*
在准备惊喜的却不只有喻劭,还有杜自迩,他一直进行着各种准备,不让程定山真正接近魔道事务核心,也不让程定山有更多机会接近郁远等人,但是他自然不能让程定山发觉不只他,而是所有与他们亲近之人都看出破绽。要拿捏其中分寸,并不容易,但他在苍山这么多年,怎可能没学会察言观色?程定山对他们双胞胎不熟,他们身为弟子,岂能对程定山不熟悉?他真有心,要哄得程定山信他,也算不上困难。
杜自迩近来看似沉迷在咒术书里,看似不想被发觉,却又没有特别遮掩,程定山也问过他几回,「你看那些书有何用意?」
「纯属兴趣。」杜自迩灿笑,把书拿给程定山,「哥哥你也要看吗?」
「不想。」对程定山来说,这些咒术不过都是小把戏,若是真有用,他当年早就用别的方式,在更早之前就除掉郁远了,何必等到血缘法器?
「那我便自己看吧。」杜自迩又多去取了几本书回来,仍是咒术之书。
程定山自然有所怀疑,他素来利益取向,并不在徒劳无功之事上花时间,他不信杜自迩看这么多书,没有想诅咒之人。
又相处了几日,程定山冷着一张脸,问杜自迩,「你该不会想咒我?」
他再与双胞胎如何不熟,却还是清楚杜行远对杜自迩的照顾从未少过,是以他夺舍后,凡事也让着杜自迩,他算得清楚,如果他长久的未来想撂倒肖扬和郁远,他要做的,当然是拢络杜自迩。
他会这么问,自然是清楚,杜家双胞胎的情谊有多好,杜自迩不会想要对他下手。他最初几天还担心杜自迩发现他不是杜行远,但慢慢相处,他发觉杜自迩连对杜行远都有些活泼跳脱,也有点爱开玩笑,渐渐便放下心防。
「我咒哥哥做什么,我与哥哥血脉相同,不等于咒我自己?」杜自迩笑笑地说道。
程定山心下一凛,他未把自己真正当成是杜行远,一时间竟忘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