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剧毒”

顾尹默的目光如芒在背，季青霖做了几个深呼吸都觉得无法面对。

好在辛禾及时进门救场。

他看到顾尹默有点惊讶，“顾先生怎么在这儿，休息室都让人沏好茶了。”

顾尹默先是看了季青霖一眼，又面对辛禾，“有几个建议想和季先生提前聊聊。”

顾尹默撒谎不眨眼，辛禾信以为真，忙走到门口，快速的说：“那你们先聊，我不打扰。”

“G――”季青霖伸手试图挽留，门却无情的关闭了。

“呵……”顾尹默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季青霖转身，“你笑什么？”

顾尹默抬抬下巴，歪头，“你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季青霖装傻，“看出什么？”

顾尹默难得坦诚：“我们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玩弄与被玩弄的关系吗？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钟，季青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艰难的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任何”二字被他刻意加重。

“可我不这么认为。”顾尹默伸手从季青霖手里拿过遥控笔，三两下调整好了屏幕。

顾尹默的擅自行动激怒了精神紧绷的季青霖，他夺回遥控笔，压低声音，“不用麻烦顾先生，我自己可以。”

顾尹默摊开双手，颔首退到了一边，倚着桌角，好整以暇的望着季青霖。

身穿笔挺西装的季青霖正面看上去平平无奇，斜后方才“另有千秋”。

恰到好处的肩宽，柔软的细腰翘臀，西装裤下包裹着笔直的双腿。

无一不是戳中顾尹默审美点的地方。

当然，这么多年的接触，顾尹默早就对季青霖的身体了如指掌。

他早就迫不急的再次品尝。

眼看氛围再次落入冰点，顾尹默选择了转身离开。

听到身后的开门关门声，站得笔直的季青霖一下子泄了力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额角渗出丝丝细汗。

他还是不擅长面对顾尹默，和两人初相识的时候一样。

季青霖悲哀的想或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逃脱顾尹默给的阴影，就算未来遇到那个更合适自己的人，也会在得到幸福后担心某一天再被无端抛弃。

这是多么让人无力的事情，仿佛所有为两人未来做的努力都成了一个人滑稽的独角戏。

季青霖想过两人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而季青霖像刚才那样，好整以暇，事不关己的站着，只顾自己心情的好坏。

趁着会议还没开始，季青霖跑到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了瓶可乐。

“呲――”碳酸气体涌出瓶盖的瞬间带来片刻清凉。

深色的液体表层泛起白色泡沫，像潮汐一样，有向上涌动的趋势，随后在靠近瓶口处后退。

季青霖望着瓶体处自己的倒影，抿唇笑了笑。

喝碳酸饮料和奶茶在家里是被绝对禁止的，他当医生的母亲只允许他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添加剂过多的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季青霖对碳酸饮料有种隐秘的向往和深深的恐惧。

他小时候甚至相信了母亲说的可乐其实是农药的愚蠢谎言，把消毒水和酒精当作圣经。

在看到顾尹默喝完整瓶可乐后，季青霖也偷偷买了一瓶，独自一人坐在落满樱花的湖边，打开了它。

或许是心情太过激动，可乐瓶盖拧开时发出了大的响声，把季青霖吓了一跳，他想盖上瓶盖，单已经来不及――白色的泡沫争先恐后地向外喷，深褐色的液体流满了季青霖的手指，顺着指缝向下滑进衣袖。

季青霖只好伸长胳膊等待可乐的喷涌结束，他穿的卫衣牛仔裤已经湿漉漉一片。

可乐在白色卫衣上留下的污渍像吃饺子掀翻了醋碟，看上去无比狼狈。

虽然第一印象不太好，但季青霖还是等待气泡消尽后拿起可乐瓶，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入口先是口腔的刺痛辛辣，随后是舌尖的冰凉甜腻。

液体顺着喉管向下流淌，季青霖的身体里仿佛生长出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雀跃在蓝天的各色鸟儿，小鱼游弋过溪涧，大象穿梭在丛林，万物生机盎然，世界色彩缤纷。

刺鼻的消毒水和酒精味在他的身体里一扫而空，灰色被色彩渲染。

偷喝完可乐后，季青霖在湖边冷静了近半小时，直到表哥和同学打篮球路过河边发现他。

表哥看着他一身狼藉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季青霖从小性子软，红着脸小声解释，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一众篮球队员中，身穿红色球衣的顾尹默。

阳光似乎格外恩宠他，冷白色的肌肉看上去柔软且有力，头发略带凌乱，季青霖甚至能看清他发丝滑下的汗珠。

顾尹默注意到季青霖的目光，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没出息的季青霖赶忙避开，生怕他过来看到自己的窘态。

季青霖更怕的，是顾尹默听到告白后从此对自己视而不见。

可事实证明，季青霖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