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知遇之恩

父亲的病情日渐稳定，季青霖在医生的建议下请了一名护工，随后向陆栩约见面详谈的时间。

陆栩直接和他约在了公司，告诉他随时都能过来。

保险起见，季青霖还是征求团队意见后约了个固定的时间。

看着陆栩发来的公司地点，坐在出租车上的季青霖不经意间看到了另一个地标性建筑。

原来寰宇的大楼和陆栩的公司距离这么近，只隔着一个街区。

陆栩和顾尹默会不会早就有了联系？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在群里维护他？

以陆栩给他留下的圆滑印象，他完全觉得陆栩有可能在戏弄自己。

可有什么好戏弄的呢？

季青霖倚着靠背，百无聊赖的向外看去，与一院所在的城东不同，向后飞驰的街景越来越现代化，街道上的人们也逐渐变多，变年轻，变时髦。

季青霖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洗的有点发白的格子衫，莫名觉得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走进公司大堂，立刻有身穿制服的女孩迎过来询问季青霖找谁。

“你好，我想找陆栩，”看女孩有些迷茫，季青霖又说，“我有预约的。”

女孩想起来什么，试探着问：“您是……季先生？”

季青霖点点头，“对，季青霖。”

女孩笑了笑，带季青霖刷卡走向电梯，边走边说：“陆导之前跟我们说过您会来，让我们留心一下。”

按下楼层，女孩又笑道：“电梯会在19楼停，您出门右拐，就能看到写着陆导名字的办公室，找不到也没关系，出了电梯会有秘书带您过去的。”

季青霖在电梯门关闭前向女孩道了谢。

陆栩所在的这家公司和寰宇是附近最高的建筑，在半观光式的电梯里，季青霖能隐约看到寰宇的巨大英文标志。

随着电梯提示音的结束，门缓缓打开，季青霖一踏出电梯，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秘书立刻走过来再次确认身份，随后带季青霖来到了陆栩的会客室。

“陆导正在开会，麻烦您稍微等一下。”

秘书为季青霖端来一杯咖啡。

季青霖应了一声，目送秘书离开后环顾了一周会客厅的整体装潢。

他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陆栩审美竟然还不错，会客厅是稍微低沉的棕黄和乳白色调，古典的家具和水晶吊灯看上去很有质感，桌椅并没有按照常规选购普通的办公型，而是采用了质地柔软的圆形卡座沙发和简约的实木圆几。

沙发一共有四个，季青霖猜测陆栩并不是喜欢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目的性很强，季青霖清楚自己并不擅长应对他，但既然下定决心来了，就不能辜负弗洛伊斯先生的希望和团队的一片苦心。

陆栩姗姗来迟，进门的时候正单手扯着领带，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关门的同时，随手将手表摘下来扔到了圆几上。

手表砸向桌面，发出撞击声，桌面留了道显眼的划痕。

季青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表盘。

江诗丹顿，价格应该不低。

陆栩和季青霖匆匆打了个招呼，略过他走进茶水间，灌了好几杯冰水才慢慢冷静下来。

陆栩落座，长长舒了口气，“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平时可不这样。”

季青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谁都有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没必要道歉。”

陆栩歪头看季青霖，许久，才笑了笑，“我好像知道顾尹默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突然提到顾尹默，季青霖心里慌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立刻否定了陆栩的话：“年轻时候图个新鲜，算不了什么，再说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是来谈合同的，提他……恐怕不太合适。”

陆栩笑眯眯的道歉，看不到半分诚意。

季青霖拿出修改过的合同给陆栩看，陆栩翻了两页，抬头望向季青霖，“没看出来，你对拟合同这么专业。”

季青霖别开视线，“是有人指导。”

陆栩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来帮你的人蛮多。”

季青霖不解，“怎么说？”

“得罪了业内有名的娜姐，还能接到项目的摄影师不多，你是个例外。”

季青霖把这话勉强当作赞赏，没有回答。

陆栩继续说：“有肯和你一起做自媒体的团队，从一开始，你就占了不少优势，而且你的团队在当前市场已经相对成熟，这也是我想跟你合作的原因。”

先褒奖一番再各种提要求的甲方季青霖见过很多，他对陆栩的赞扬没有过多放在心上，只当是客套。

陆栩又翻了翻合同，忽然对帮季青霖的人有了兴趣，“能不能……让我见见指导你修改合同的人？”

季青霖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拒绝。

心里涌生出一丝奇怪的想法――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弗洛伊斯先生的存在。

略带抱歉的拒绝了陆栩，季青霖找了个理由随便搪塞了过去。

陆栩没再强求，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合同上的措辞，手指不自觉在上面点了点，“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的遣词造句像一个人……”

“谁？”

“没，”陆栩眼眸一转，勾了下唇角，摆摆手，“随便说说，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