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病了

眼前的邱迟，满脸写着委屈，祁子莫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男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口就像被利器狠狠划过一样。

“你很怕，是吗？”邱迟又问了一次，语气里除了刚刚的沮丧委屈外，更夹杂了一丝难过，微不可察的难过。

祁子莫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语气也缓和下来：“不是，我是真的不喜欢过生日，你看你搬来的这几年，我都没有过过生日。”

“就是因为你没过，所以可芯姐才让我跟你商量，想给你好好过一个生日，你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给可芯姐一点面子吗？”

“你跟你妈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真的不过了，”祁子莫望着邱迟，一脸认真，然后他也又说了一次，“真的心领了。”

祁子莫说完，转身继续拿衣服，拿完就进了房间的浴室。

邱迟站在祁子莫的房间里，一动不动。这个房间在他房间的隔壁，可是他基本上没有来过，因为祁子莫不喜欢他进来，祁子莫休息在家的时候，都会将房门关上，只有吃饭才会下楼，而且吃完饭就会马上回房。

这间房跟邱迟的房一样大，布置也差不多，不过他的房间比祁子莫的房间好像多了一点点味道，是妈妈的味道。

因为邱可芯会经常亲自帮他整理房间，还特别喜欢在他的房间里准备一些新鲜的花，每天晚上邱迟一进房都会闻到花香，可是祁子莫的房里，什么都没有。

邱迟站了一会，听到浴室有放水的声音后，就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浴室里。

祁子莫闭着眼，整个人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只露出了个脑袋。

他的思绪有点点乱，因为邱迟刚刚认真看着他的眼眸，说想给他好好的过个生日。

他没有对邱迟说实话，他是害怕的。

不是害怕同学知道祁若行跟邱可芯是再婚，也不是怕同学知道他跟邱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他怕的是自己慢慢在封闭的心，没有封闭完的心，又会被邱迟打开一些，然后一点一点走进来，再也挡不住。

之前他们不在一个班，他只是偶尔回家，回家除了吃饭他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房里待着。

在学校碰到邱迟他会选择尽量避开，这一年半里，心里偷偷的喜欢着这个不该喜欢的人，已经很痛苦了。

现在跟邱迟在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如果可以，他是愿意尽量不跟邱迟太过于接触的。

这段还没有萌芽，也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祁子莫觉得让他一个人面对就好。

除此之外，他不过生日还有另一个原因。

祁子莫的妈妈――金姗在祁子莫七岁生日那一天自杀了。

七岁的祁子莫，放学后高高兴兴的赶回去，却在进入妈妈房间以后，看到妈妈蓬头散发的躺在床上，手臂掉在床沿，手上，床单上，地上面全是血。

那个时候他很小，不懂死亡，也不知道血迹意味着什么，他跑到床边“妈妈”“妈妈”的叫着，可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他急急忙忙下楼跑到厨房叫家里的阿姨，跟阿姨说妈妈不理他，在床上一动不动。阿姨一听吓坏了，赶紧跟着祁子莫上了楼，才发现金姗自杀了，于是马上报了警。

不一会功夫，家里来了很多警察，祁若行，祁若h也赶回来了，还有其他很多他不认识的人。祁若h一进门就把祁子莫拉到身边带出去了，后来家里的事情怎么处理的，祁子莫就不知道了，也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过了一段时间他跟着祁若h回到家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妈妈，也没有人告诉他金姗为什么会自杀，包括祁若行。

即使现在他马上快十七岁了，也没有人对他提那件事，提一个字。那天以后直到现在，祁子莫都不再过生日了。

虽然金姗自杀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不是很大，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记事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放学的自己赶回家，就是因为前一天金姗对他说：“小莫乖，明天放学早点回来，妈妈给你过生日。”

可是说这个话的女人，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而祁子莫也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过过生日。

清晨，祁子莫是被“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的。昨晚他在浴缸泡澡的时候一直在想事情，想着想着睡了一小会，结果水凉了他被冻醒了。现在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他觉得视线有一点点模糊，脑袋有一点点疼，鼻子好像也有一点点堵塞。

“莫哥，起床了，要迟到了，”邱迟在门外又叫了一声，“等下迟到曹老师又要说我了，我可是答应了她再不迟到的，你快点起来，别赖床。”

被门外的人吵的不行，祁子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然后歪歪倒倒的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后，站着穿戴整齐的邱迟，还对着他一脸笑。

不过一秒，邱迟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比变脸还快。他走过去扶住好像站都站不稳的祁子莫，问道：“莫哥，你怎么了？”

三月的清晨，温度并不高，祁子莫穿的一套夏天的睡衣，手脚都露在外面。

邱迟扶着他的手臂，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一股热气传递到他手掌心。他把人扶到床上以后，用手探了探祁子莫的额头，然后紧张兮兮的问：“你身上好烫，你发烧了，你为什么睡了一晚上就生病了啊？”

祁子莫看着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然后戏谑道：“怎么的，还不让人发烧不让人生病？”

“别人都是冬天发烧，谁会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发烧啊？”邱迟边说边往门外走去，“你坐着等我，我现在下楼给你倒水，顺便给你拿点退烧药。”不等祁子莫回话，邱迟已经走出了他的房间。

不一会邱迟就拿着温水跟退烧药上来了。

“我不想吃药，你别拆，也别管我。”

祁子莫看着邱迟准备撕开药赶紧说，结果邱迟直接当没听见，把药盒撕开拿出两粒胶囊递到祁子莫手里，用命令的口吻说：“你生病了废话都变多了，快点吃药，别逼我使用绝招。”

好像真的有被“吓”到，祁子莫接过邱迟递到手里的退烧药丢进嘴里，然后一口气喝完水杯里的温水。

“这才乖嘛，”看到祁子莫吃完药邱迟顿时眉开眼笑，他一边准备离开祁子莫的房间，一边说，“莫哥，你今天就别上课了，在家休息吧。”

见祁子莫不说话，邱迟又接着说：“放心，我会帮你跟曹老师请假的。”

“谢谢。”

这是祁子莫第一次对邱迟说谢谢，声音里少了往日说话时的生硬，多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看着邱迟离开房间的背影，祁子莫忍不住扬起唇角，他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触碰到一样，很温暖。在没有人的房间，他摇了摇头，然后笑了起来，只为刚刚邱迟吓唬他那句“别逼我使用绝招”。

邱迟嘴里的绝招，就是“告状”。

每一次有什么事可能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都会拿我要跟祁叔叔说，或者我去告诉可芯姐当挡箭牌。因为每次他这样说，祁子莫都会妥协，或者让他不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