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上，卓牧一直在张觉予宿舍楼下等，一直没有等到张觉予出现。

他给张觉予发信息，说有事找他，张觉予没回复。

卓牧便去问其他人，铁小春跟他说张觉予在上选修课。

卓牧去到选修课的教学楼，遇到田云树，田云树说张觉予在操场。

卓牧去了操场，依然没有找到人。

高丹学长打电话来问他找张觉予什么事，卓牧想了很久，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张觉予。

只是想见他。

卓牧靠在张觉予宿舍楼下的桂花树上，望着天空的星星点点，继续等。

晚上十点多，张觉予终于回来了。

路灯昏暗，他看不真切。

张觉予像晚雾中若隐若现的猫，看了他一会，又倏地撒腿跑走，消失在晚雾中了。

卓牧靠在桂花树上，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像被人用力敲响，余音震颤，久久回响。

他愣愣出神，垂眸，心想：所以，这叫爱情吗？

可张觉予为什么又跑了？

卓牧想不通，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

这时，两个女孩忽然走过来，走到卓牧面前，指了指学校假山的方向。

假山是学校的一小片土坡，上面种了很多果树，春天下雨的时候会有一片粉白的雨雾，很好看。

不过，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花了，海棠树只剩树冠上还挂着一两颗将红不红的酸果。

卓牧过去，没见到张觉予。

这个时间，学生都已经回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周围一个人也看不到。

卓牧坐在树下，草丛里有蟋蟀的声音，与心中因张觉予而响起的余音共鸣。

为什么张觉予要跑呢？

卓牧不得其解，兀自委屈――他只不过是想跟张觉予说句话而已。

“张觉予。”他靠着海棠树下，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忽然，海棠树掉下来一颗果子，正好砸在卓牧肩膀。

他抬起头――

张觉予正趴在海棠树的树杈上，错愕地望着地上坐着的人。

“你在这里。”卓牧仰头望着他，说。

张觉予：“.……”

张觉予自认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干过冒名顶替校男篮队员跟隔壁体院女篮约架的蠢事，也干过趁人醉酒偷亲人家的傻事，但像现在这样被卓牧堵在树下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并且发现自己并不是脸皮厚，是根本没脸了。

昨天在夏安家，他趁人之危，又偷偷亲了人家，还差点做出更出格的事。明明醉的是卓牧，失心乱神的却是他自己。他告诫自己要控制控制，但却是光看着醉了的人就满脑子犯罪思想，而那个醉了的人却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羊入虎口，竟然还泛红着脸，眯起眼睛朝他笑，猫一样蹭着人......

张觉予忍得辛苦，满脑子犯罪思想让他实在不知道高怎样面对卓牧。于是，他便自己一个人跑回了学校。

可是，始作俑者酒醒后竟然还跑回来到处找他！

为什么要找他？

难道他记起什么了吗？

找他做什么？

他没脸、更没胆面对卓牧，便千方百计地躲着人家，像个害怕警察的盗贼。

而这卓牧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看着就温良恭谨，怎么突然就学人堵宿舍楼下了呢？

张觉予欲哭无泪，他有宿舍回不去，只能跑到海棠树上。

舍友给他发了个视频连接，质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卓牧的事，才让卓牧堵在宿舍楼下。他怂的连反驳都不敢，只能一个人坐树上心乱如麻。

听到树下的卓牧喃喃喊着他的名字，他手一抖，刚摘的海棠就不小心掉了下去。

这猛然被卓牧发现，尴尬值便冲破阈值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尴尬地抬手，想跟卓牧打招呼，忽然重心不稳，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实在太狼狈了。他紧紧闭着眼睛，祈祷哪路神仙能突然出现把自己瞬间带走消失不见。

可神仙没有出现，他也没有消失不见。相反，他无比准确地摔在了卓牧面前的草地上。

更不巧的是，他摔下来压断了几根树枝，被路过的保安大叔看见了。保安大叔大手电筒照来正道的光：“同学，你干嘛呢？”

张觉予长了十九年的一张帅脸，一夕之间就完全丢尽了。

保安大叔：“同学，这里不允许爬树不知道吗？”

张觉予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保安大叔：“哎哎哎，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