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许
生死相许
药物中毒导致的恶心袭来,许笙侧身抱着肚子,呕出混合着血水的黄绿色液体。随着胸口的痛觉扩散,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突然响起了开门声,然后是文清惊慌的喊声:“小笙!”
文清闯入了镜头,扶起倒在地上倒着气的许笙,“你怎么样,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许笙笑了笑,擡手撑着文清起身,站得东倒西歪得,却勉强走回了桌边坐下,电脑上的进度条走完了。他弹出了硬盘,一边大口喘着,一边把硬盘重重放到文清手上,“下月……你生日……我就……不去了。送……送你……清儿……说……爱我……”
文清一把扯过氧气罩给许笙带上,随手放下硬盘,给许笙按摩平喘的几处xue位,“你又在搞什么,赶紧缓缓。心跳乱成这样,你坐着忍忍,我给你连心电图,恐怕还要除颤仪。”
许笙一把拉住文清手腕,“清儿……等等……我想……再……享受会儿……”
文清另一只手打开了衣柜门,拖出藏在里面的仪器,“把你救治过来还要会儿,你边享受被抢救,边体验病情吧。”
“哈……”许笙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软倒进了文清怀里,闭着眼睛,虚弱地几乎只剩气音,“心衰……发作了……有药……清儿……喂我……”
文清在许笙桌上翻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那盒药。因为之前许笙把整板药都吃了,此时盒中剩下的几板正好都是完整的,看起来就像是一盒没吃过的新药。
文清看了说明书,拆出一粒给许笙喂下。
许笙瘫在文清怀里,费力睁眼,笑笑说,“好开心……”
“傻子。病成这样,有什么开心的。”文清抱着许笙离开了椅子,让他靠着墙在瑜伽垫上坐下,替他解开病号服的纽扣,连上了心电图,“怎么乱成这样!你到底干了什么!”
许笙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但还是勾起了笑,“可能……病太重……药不够……”
文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翻开垃圾桶,看到了空了的那板药,“你不要命了!这是能乱吃的吗!你赶紧催吐!吐不出来就努力保持清醒,知道吗!我现在立刻打120,你给我撑住!”
“哈……”许笙最后笑了一下,然后歪倒下来,心跳呼吸全无。
文清吓得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裂。手忙脚乱扶许笙仰面躺下,一遍遍地给他做心肺复苏,但是许笙的心跳再也没恢复。
视频到这里为止结束了。
花铭一直站在云思琦背后一起看,直到画面黑屏了,他才补充了一句,“警方收到硬盘后,找了心理医生想给文清治疗心理阴影,毕竟从事实来看,许笙的死和文清无关,但文清却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人。张秋驰和孟绵都偷偷去看过文清,但文清在真相被警方知道后,似乎真的疯了,现在被强制送医院了。不过他们找到了许笙的旧手机,里边其实还有一段内容。”
硬盘里最后那段视频是被剪辑过的,在许笙死后,录像并没有立刻关闭,还记录下了文清后面做的一些事。
那天,文清颤抖着手,把那板空了的药片一片片按过去,在锡箔纸上留下自己的指纹,一边流泪,一边口中喃喃着,“小笙,你不是说过,你有信仰吗?自杀要下地狱的,你忘了吗?啊,对,你不是想自杀,你只是贪玩,没轻没重,把自己命玩没了,这可怎么办?小笙,对不起,我没用,这次我救不了你了……你信错人了,我救不回你啊……小笙,傻子,你信错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救不活你了,但我会去自首,是我杀了你,你不是自己死的,是我杀的,你记住了吗!到了下面,一定要说你是被我杀的,是我爱而不得,是我因爱生恨,是我对你痛下杀手……我被枪毙后,会马上去找你。下辈子,我们继续在一起……”
那一天,文清收拾了寝室,给许笙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将他搬到座位上,在他的水杯里又投了几片药,伪装成他是被水杯里过量的药毒死的。做完这一切,他才注意到一直在录像的手机,关闭了录像。
这就是整件事的真相。
所有人都在猜许笙自杀的动机,但其实他只是想做而已,那根本不是真正的自杀,而是一场以为还能醒来的游戏。
所有人还在猜文清是在替谁顶罪,但其实他真的都是自愿的,为了爱人,他可以做一切,哪怕是编一个弥天大谎,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命。
所幸真相大白,无人被冤枉。
可他们绝不会希望真相大白,正义与人情,总会在一些奇妙的地方产生矛盾。
而云思琦此时只想说:“两个傻子。”
可是,感情里,谁又不是傻子呢?
“死又不敢死,活又不想活,找借口寄希望于意外死的懦夫罢了。”柳安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也站在云思琦身后。
“安安是在说许笙吗?”云思琦思考了一下,做出猜测。
柳安安沉默片刻,回答,“也是芸芸众生。”
“安安?”云思琦感觉到柳安安确实不正常。
“既然不想活,那就果断点去死不就好了!”柳安安突然说出危险言论,但语气却很是冷静,像是真的只在评论外物。
花铭看了云思琦一眼,“视频看完了,你快回去吧。”
“慢着。”柳安安用眼神拦住了正要起身的云思琦,“既然来了,就帮我个忙。”
“安安,她是外人,不要把她扯进来。”花铭上前一步,用自己挡住柳安安的视线。
柳安安冷笑一声,打了花铭一巴掌,“你也知道她是外人?那你还那么护着她?”
云思琦默默站起来,往门外移动。这小两口吵架,该不会是因为她最近和花铭联系太多吧……那她真该立刻消失比较好。
小蝶突然挡在了门口,但此时的小蝶不像平时那么灵动,反而像是正在挣扎的提线木偶。
云思琦立刻明白了,“安安,你控制了小蝶?最近我是找你们帮忙多了点,抱歉抱歉!”
柳安安根本没懂云思琦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走近她,“云思琦,若有一人一直欺压你,你会怎么做?”
“啊?”云思琦视线在柳安安和花铭之间扫了两个来回,不明白柳安安这一问的所指,“我可能会先忍气吞声,然后默默收集他的罪证,最后一举揭发他。”
“揭发了就结束了吗?可她造成的痛苦该怎么办?”柳安安今天披头散发的,显得有点疯,“那些忘不掉的痛,每当想起还会一刀刀凌迟心脏的痛,又该怎么办?”
这会儿云思琦猜到了,柳安安在说的,是母亲。
当初安安的母亲给安安带来了太多痛苦,以至于她只能与花铭合作假死脱身。即便如今这位母亲已经死了,她还是会在想起母亲时感到痛苦。
“安安。”花铭拉住了柳安安的手,试图让她冷静。
柳安安却甩开手,突然拔出一把水果刀,朝着花铭身上捅了数下。
花铭全程只是用力抱紧柳安安,根本不还手。
云思琦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安安,你这是做什么?花铭他做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