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陵风回(二十)
“我招你什么了?”宁宵觉得洛闻箫多少有点毛病。
他眨眨眼,觉得洛闻箫拢在他眼前的手轻颤了一下。
洛闻箫没回答他,但是宁宵莫名肯定,这人现在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猫咪一样委屈巴巴。
宁宵轻哼道:“虽然你骂我,但我是真心的。”什么叫做“你既然无意”?他明明诚心诚意帮他上药!
“你…是真心的?”洛闻箫梦呓一般重复他的话。
宁宵疑惑:“这还能有假?”
洛闻箫小小声问:“当真?”
宁宵心想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他道:“你别磨叽了,把衣服解开。”
洛闻箫愣了一下:“…在这?”
“这里怎么了?”宁宵虽然被捂着眼睛,但根据已经听不到洛闻箫洞府的风梳竹叶和鱼跃池塘的声音,他心想应该是在执刑门的偏殿。
宁宵道:“这里还有净室,不是挺方便清理吗?虽然肯定比不上紫金殿,但也别这么娇贵啊洛殿主。”他说的当然是清理伤口。
“不是我,委屈的是你…”洛闻箫的声音很低很低,这几个字可以说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
“我能有什么委屈?”宁宵是真的听不懂了,“好了快点吧,还要去见雨潋舟。”
“…如果你想要的话,今天就别出去了,而且接下来几天也…”洛闻箫嗫嚅道,又小声补充,“可能要十天半个月…”
这是什么意思?宁宵越听越一头雾水,不过他转念一想,他现在被雨潋舟软禁,也确实哪里都去不了。
洛闻箫顿了片刻后道:“我原先是想合籍结契再与你双……”
他还没说完就被宁宵打断:“这又关合籍结契什么事?”不就上个药,洛闻箫什么脑回路?
洛闻箫沉默了片刻后声音艰涩:“原来你只是临时兴起,并未曾想与我天长地久……”
宁宵听得发懵,愣愣地问:“你昨晚喝了多少?怎么醉到现在的?”
“我没醉,我很清醒。”洛闻箫忽然将他压在雕花木窗上,半支起的格窗“啪嗒”一声落下,殿中的光线顷刻间暗了下来。
宁宵觉得压在他身上的洛闻箫似乎很紧张,覆在他双眼上的手在轻微发抖,连扑在他耳际的吐息都跟着震颤:“…我永远不会拒绝你。不,非你要我,而是我已渴求多年……”
他的话语被灼热到发烫的潮热呼吸所模糊,宁宵也没心思留意他后面说了什么――因为洛闻箫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身侧下滑,摸索到他腰封的暗扣。
宁宵迷茫:“你解我衣服做什么?该脱衣上药的不是你吗?”
洛闻箫所有动作停住,他轻吸一口气:“上药?你是想给我上药?”
宁宵摊手:“不然呢?”
洛闻箫方才是被宁宵三言两语听得晕头转向,现在他把宁宵前前后后的话都对应起来,瞬间就明白自己擅自误会了什么。
宁宵只觉得洛闻箫覆在他双眼上的手终于撤了下来,但他还来不及看洛闻箫脸上是什么神情,少年已经转过身去。
宁宵是真的担心他,语气平和道:“乖,把衣服解开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这毕竟不是你本来的身体。”
洛闻箫步履微顿,他的声音还平静不下来:“我强制用灵力改造过,现在这具身躯和双生化形草无关,可以算是我的一部分。”
“那看起来你没事,”宁宵看他往净室的方向走,忍不住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里面只有冰水。”他们还要去找雨潋舟吃饭。
“没做什么。”洛闻箫背影是强撑的冷硬,咬牙切齿道,“你先去吃午膳。”
“那好吧。”宁宵心中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推门而去。
今天的洛殿主真是奇奇怪怪的。
宁宵在侍女的带路下,踏过花雨斜飘的栈道,来到一座湖心亭,整座琉璃亭在雨雾中呈现一种剔透渐变的红色,就像一朵盛开于湖面的凤凰花。
珠帘被半卷起,宁宵看见叶薄妆在桌案旁摇扇煮茶。
“尊上可算是来了,看来是难消昨夜美人恩啊。”叶薄妆一看到宁宵就开始打趣。
“哦?昨夜是哪个美人?”是雨潋舟的声音。
宁宵闻声看去,桌案那边横了一扇白玉缀赤羽屏风,雨潋舟坐在屏风后,投下隐约身影。
琉璃亭内宽敞,因此即使宁宵和叶薄妆落座于亭中另一半空间中,也不觉得拥挤。
叶薄妆一边烹茶一边道:“就昨夜衣上开牡丹的小美人啊,醋劲可大了,你不是也见过吗?”
雨潋舟点了点头。
宁宵轻咳一声:“叶家主莫要再从我这里寻乐了。”
“我这可是关心尊上的枕边大事,哪里是寻乐了?”叶薄妆绝美的眉目在袅袅茶烟里隐约朦胧,他大抵是觉得有趣,又道,“尊上别惯着,人都是贪心的,小心那小美人反过来吃了你。”
“……”宁宵只能转移话题,“先用膳吧。”
“尊上慢用,”雨潋舟温和有礼,“我和叶家主有点事情要谈。”
其实在场数人修为不低,早已辟谷,但或许南陵人习惯在饭桌上谈事情。
宁宵也不客气,对着面前几盘精致茶点落下玉筷。
“启禀门主,”黑衣金面的执刑者悄无声息地跪在琉璃亭外,恭敬陈述,“东市七街有灵族入侵。”
叶薄妆黛眉一蹙:“东市七街?附近可都是贫民。”
“果然是从这里。”雨潋舟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是灵族的冰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