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贵人
“大理寺也想到了这一点,仔细探查二楼后,发现二楼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或者是视线死角,”大理寺卿说,“如果范大人从包厢里出来后,想要暂时在楼层里藏一藏,避开别人,也是基本上做不到的事。”
谢静川沉吟半晌,抬头与大理寺卿道:“劳烦李大人随本王一同去一趟锦亭居。”
“乐意效劳。”谢静川和范豫的关系朝中皆知,或许谢静川能提供些别的线索出来。
锦亭居因为这起命案已经暂时停业,柜台的人清闲得烦躁,一抬头便见官家的马车,强打精神起身迎客。
“二位大人,有何吩咐?”
“暂且不必,一会儿有需要会让你过来。”
谢静川扫视一周一楼大堂,所有设置一目了然。
“那边就是后厨,王爷请随本官来。”大理寺卿由前边带路,后厨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别的异样。经过了后厨之后再拐入一个小巷,才见那杂物阁。
果真如此,如果不经过后厨,根本没法来到杂物阁。
谢静川凝视着这一扇朴素的木门,无言良久,才抬手推开,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颤抖。
杂物阁里蒙了些尘,物品摆放得很整齐,东西不算太多,这处偏僻,光线难以照进来,除开摆放的杂物,剩余的空间还算富余。
……让人不敢想,这里就是某个被心系的人死去的地方。
“这么看来,移动尸体是不可能的了,”谢静川道,“这里确实应该为案发现场。”
“可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很大的疑点,”大理寺卿道,“不是瞬移,难道是从天而降?”
范豫一个习武的高大男子,将其杀害已是难事,若还要移尸,哪怕凶手酉正时二刻以后杀了人,再把尸体藏了起来,待到无人的深夜或凌晨来抛尸,费力气,动静也大。
“凶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来吗?”谢静川想起卷宗的内容。
大理寺卿摇摇头:“并无,连个鞋印都没留下来。凶手采用扭断死者脖子的方法,一来或许是仗着自己力气大,二来应该是不想留下任何线索。”
“……还请李大人带本王往二楼一观。”
楼梯就在一楼大堂,如果有人上下楼,一楼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二楼一边是包厢,另一边则是一排镂空的窗。二楼共十五个包厢,环境清雅,价格比一楼昂贵许多。
走廊宽敞,同样是一览无余,连一个遮掩的角落都没有。
推开包厢门,包厢内更是宽敞舒坦,一间包厢由两间小室组成,两间小室之间用珠帘隔着,一处用来供人娱乐,一处则供人聊天喝茶。
“此案悬疑之处就在此,”大理寺卿见他看得差不多了,才道,“莫非范大人真的是瞬移过去的不成?”
“……不,其实,也是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的。”谢静川览遍后道。
大理寺卿颇为惊讶:“王爷,愿闻其详。”
“本王有三个疑问,”谢静川说,“其一是,其余众人都说没见过,姑且可信,可他们四人说范大人出去解手了――范大人真的有出去吗?当时他们四人在聊什么?”
大理寺卿挑了挑眉,这点倒确实没问清楚。
“其二,店小二的供词暂且放下,其他官人说没见过的,又有几个是在说真话?”谢静川说,“店小二与范大人没有交情,就算受范大人的贿赂而存心隐瞒――且不说能不能办到众人都用一张嘴,现在人都死了,还瞒什么呢?来包厢的多是达官显贵,其中多少人与范大人打过交道?”
“王爷的意思是……”大理寺卿问,“范大人可能跟别人约好了,藏在了其他包厢里?”
“最后一点,”谢静川说,“范豫习过武,可本王鲜少见过他用武,也不知他真实水准如何,但有一个方向或许可以大胆猜测。”
谢静川走出包厢,看向走廊另一边的空窗:“这空窗让一个男子翻出去恐怕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理寺卿一阵惊讶地瞪大双眼,心中一个看似荒诞的想法大致成形:“王爷的意思是……”
“假设他侥幸地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过他,这不过是二楼,再借助楼外的屋檐、高树的枝丫,”谢静川上前望下楼,看见了后厨的区域,“或许真的可以绕过后厨,从天而降来到杂物阁。”
“如果范大人是这么来到杂物阁的,”大理寺卿倒吸一口气,“那凶手又是如何来到杂物阁,如何杀了人之后又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
“而且有什么事让范大人非得往这杂物阁跑,范大人又是如何知道这杂物阁的,是吗?”谢静川接下他的话。
“多谢王爷协助!”案件突然又豁了一道口子。谢静川接着问:“当时是何人包了二楼的包厢,李大人可有查明?”
“自然,本官还记得。”大理寺卿一一道来,谢静川听完后脸色并不晴朗。
他摇了摇头:“都排除吧,不太可能。”
大理寺卿一怔,问:“王爷,这又是为何?”
“从没听过范大人跟本王提起过这些人物,不是关系不深,就是没打过交道。”
“可或许又是王爷您对范大人还不够了解呢?”大理寺卿脱口而出后,立刻悔了。
他猜想王爷会脸色阴沉,会出口反驳,可谢静川并没有意想当中的反应。
……也许李大人说的是对的。
他猜测范豫是自己跑去的杂物阁,可连他为什么会跑到那里都不明了,甚至到他身死,自己都没明白他怎么就会被人所害。
他真的了解他吗?
谢静川问:“李大人,可有查一查范大人与锦亭居之间的联系?”
“根据所查,范大人算是这里的常客,经常会和其他官员一同前来包厢。”大理寺卿说,“王爷有什么眉目吗?”
谢静川的心沉下来。范豫向来是有什么趣事就一定会和他分享,品过一回茶的茶楼,吃过一次的酒楼,觉得好的话,下回必然拉上他。
可却从未听他向他提过什么锦亭居。
“哦对了,”大理寺卿忽然想起什么,对谢静川道,“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