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招惹我的后果
魔教的左护法是个谜。
江湖上有人猜测,魔教把左护法的身世来历瞒得这么严,就是为了让左护法那身绝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下唯一”。
可他们并不知道,左护法的事情其实在魔教内也是个谜,除了教主之外,其他人所能知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白元修也是如此,他还未加入魔教时就听说那魔教教主带回去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教主对其关爱有加,甚至连青龙堂主也得亲自照顾那少年的饮食起居,让人羡慕非常。
众人纷纷猜测那少年多半是魔教少主,参考教主年轻时的行径,这少年说不定很快也会做出让江湖震惊的举措来。
“其实他们也算是猜对了一部分,”萧青垂眸看着桌上的那只杯子:“那确实挺惊世骇俗的。”
十六岁时,少年独自前往那路途艰险的宵连十三窟,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把那窟里生活的几百人都杀了个干净。
那些人死因是脏器受损引起的大出血,可但凡见过尸体的人都不敢多言,因为其死状实在是诡异恐怖。
白元修也是偶然听说过,据说尸体的骨头全都碎成了泥,胸口更是深深凹陷下去,处理尸体的人才轻轻一抬,那尸体就散成了一地肉泥。
萧青捏着的杯子刚注入了满满一杯的滚烫茶水,他雪白的手指稳稳捏着白瓷杯,好像并不会觉得烫一样。
白元修伸手过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一根一根把对方的手指掰开,果不其然看到那指尖已经泛红了。
他把萧青的手拿到嘴边吹了几下,控诉地瞥了萧青一眼:“做什么呢,你又不是不会疼。”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萧青身上某种刚刚浮现的气势给散了个一干二净。
二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萧青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不继续问了?”
白元修头也不抬,只拿着盒半透明的胶状膏药给那红肿的指尖细细涂上:“你愿意说就说呗,不愿意说我就继续等。”
他又道:“反正我都等了你两年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白元修以前是知道萧青身上有什么秘密,毕竟他刚和“阿青”遇见那会儿,这人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丝毫不会武,也没有什么能闯荡江湖的依仗,按理说这种贵家公子根本不可能单独出现在荒山野岭。
但白元修想不明白就直接不想了,他就这么一边努力拉进两人的距离,一边等着萧青把真相告诉他。
他一直都舍不得逼迫萧青做什么,这会儿也是一样。
白元修正在心里想着这膏药好像也没叶南寻说得那么神奇,忽然就看见那原本松松躺在他面前的白皙手掌忽然一翻,而后又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哎——”白元修刚想让对方别乱动,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萧青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左护法无欲无求”这件事在魔教已经是个众人默认的事实,就算是这两年多里的“阿青”再怎么和白元修亲密,也从没露出过这种神情。
——就好像,是一条蛇在紧紧盯着猎物一样。
习武之人的敏锐感让白元修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把这种寒毛直竖的感觉强行摁下去,瞪着对方:“干嘛?突然变得这么凶。”
萧青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白元修,你知道招惹我是什么后果吧?”
白元修必需得知道啊,魔教左护法嘛,在江湖上真的算得上是恶名远扬了,反正惹到他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白元修听到这话,还在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萧青这是什么意思。
他瞪圆了眼睛:“你该不会是觉得,我知道你真面目后就要跟你分道扬镳?”
萧青没说话,这反而印证了白元修的猜想。
一种莫名的情感蓦地从胸腔涌进了白元修的脑袋,他立刻就有些难过。
白元修只觉得鼻尖发酸,眼眶也有些热,他情绪一激动就会这样,根本控制不了,于是只能赶紧深深低下头,避免让萧青看到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而此时他听见萧青说:“要是你那么做了,我就废了你的武功、砍了你的手脚。”
白元修更难过了,萧青不信任他的感情就算了,原来还这么恨他,想要直接让他当个废人。
“哦。”白元修随口应了一声,还带着鼻音,听上去闷闷的。
他情绪上头,后面虽然听见萧青在说什么了但都没往脑子里去,只回想起曾经萧青拉着他的手甜甜叫他“元修”时的情景,委屈劲儿一股股地冒。
于是当他被一双冰凉的手捧住脸的时候,眼睛一眨,两颗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萧青一下子就愣了:“你怎么了?”
被这一问,白元修之前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他挣开萧青的手,身子一转背对着对方:“不要你管。”
他这眼泪一出来就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只一个劲儿的拿袖子抹,视野模糊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心烦。
忽然,白元修面前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他眨巴眨巴眼睛把那两颗刚聚起来的眼泪挤出去,就看见萧青正蹲在地上,两手搭着他的膝盖,仰着头一脸乖巧地看着他。
萧青凑得太近,白元修刚刚掉下去的两颗眼泪就落在了他那张雪白异常的脸上,白元修下意识拿指节轻轻去擦,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缩。
但他的手根本没能缩回去,他动作快是不错,但萧青比他更快。
萧青捉着白元修的手,够着身子、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去,一句话也不说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
白元修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你就是装乖。”
萧青轻轻地“嗯”了一声,板着一张面瘫脸:“但你喜欢。”
白元修可没法儿昧着良心说不喜欢,于是等萧青又柔声问他为什么哭的时候,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自己的秘密和刚刚想的事儿说了出来。
白元修脸颊通红:“我真的没想哭。”
萧青看着白元修这幅极其罕见的表情,搭在对方膝上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微微摩挲了两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几乎要变成一张网、一间密不通风的牢房。
但他终究也只是站起来贴着白元修坐下,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所以......我后面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清?”
“倒也没有,”白元修实话实说:“只听到了你说那些人和你曾经的师父有关,后面就......”
萧青没说什么,只把白元修杯子里的冷茶倒掉,又重新填上一杯、推到白元修面前,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把先前的话从头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