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项标视角回忆(1)
事发当天凌晨,省城。
项标在送走申孝辛后,独自一人开车来到南站,他一直等到七点半,看到有人来就开始喊客。
“省城去金坝县,两百一个,几个人都走。”
项标一边高声喊客,一边寻找要去金坝县的乘客。他看乘客很准,只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不是想找私家车。他要顺道回家,所以不管有几个人,只要能凑上一个乘客他都走。
“师傅,有几个人了?”
项标喊了一会儿后饿了,便买了几个包子,站在车旁边吃。这时,一个十九二十岁的男孩走过来问话。
“两百一个,上车就走。”
项标连忙把包子整个塞进嘴里,满脸热情地应着,示意自己不等乘客满员就出发。他打开副驾驶车门,邀请男孩上车,之后又小跑着绕回驾驶位,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我们还有两个同学在城边,离高速路不远,我们三个人,五百块包下这车行不行?”
项标一听对方是学生,没多犹豫——不过是少赚一百块而已,五百就五百。他示意男孩先上车,随后爽快地说:“行,上车吧。”
项标一路听男孩指路,在距离高速路两百米的地方,接到了男孩的另外两个同伴。那两个人明显比副驾驶的男孩年纪大,都背着包,一个戴眼镜,一个戴口罩。项标只当他们是学生,也没多问。(戴眼镜的是刘启铭,戴口罩的是杨昶,此为祝金令分析现场后给出的姓名;副驾驶的男孩暂时没有身份信息,但可以确定是出租车抢劫凶杀案的凶手之一。)
天生桥被抢的那天晚上天太黑,项标没看清凶手的模样,而且当时对方只有两个人,现在是三个,他便没往心里去。
上了高速后,三个乘客一言不发,前半段路程一切正常。期间项标还主动问他们在哪里读书,可三个人都没回应——副驾驶的男孩像是睡着了,后座的两人里,左边的杨昶在玩手机,右边的刘启铭则抱着背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就在车子即将进入金坝县地界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师傅,借点钱花花呗,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项标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从后座伸过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是刘启铭拿着匕首控制住了他。
“快点!”另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是杨昶在大声威胁。
项标瞬间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抢他的人!他没料到对方竟然这么年轻。他瞥了一眼副驾驶的男孩,对方还“睡”着。
再看车内后视镜,后座的两人都弯着腰、半起身子,没坐在座椅上,更没系安全带。
他其实已经想到了自救的办法,但看着这三个人年纪不大,还是决定先开口劝劝:“兄弟,我们无冤无仇,你们要多少钱,只要我身上有,都给你们。钱能解决的事,犯不着闹这么僵。”
项标没有惊慌,一边稳稳地开车,一边试着沟通。
“废话!没仇我们包你车干嘛?”刘启铭直接破口大骂,“天生桥那天晚上,你不是仗着人多很狂吗?再说了,现在在高速路上,你真以为我们只想要钱?”
“不怕告诉你,我们三个都杀过人!”杨昶语气扭曲的自曝罪行,“金坝县的出租车司机,你跑黑车的肯定知道,那个司机就是我们三个杀的,我们还烧了他的尸体!”
“听我说兄弟,你们都逃到省城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外省躲着?”项标继续劝说,语气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躲个三五年,等这事儿过去了,谁还会记得?”他心里像突然惊醒的噩梦——不能坐以待毙,否则自己会沦为第二个被杀的司机,必须放手一搏!
“我们不逃了!”刘启铭突然情绪失控,冰冷的匕首又往项标脖子上贴了贴,“横竖都是死,妈的,再干一票,黄泉路上也有买路钱!”
项标闭上眼睛,狠下心一咬牙,双手猛地离开方向盘,抓住刘启铭握刀的手腕就往外掰。“操你妈!”刘启铭怒骂一声,左手立刻从项标座椅后伸过来,反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的位置让项标根本无法挣脱。
杨昶见状,直接抡起拳头,朝着项标的脑袋猛砸,同时还朝副驾驶喊:“饵块(外号),你个怂货,装什么装!”
项标被逼到绝境,干脆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不等杨昶和刘启铭看清前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瞬间失去重心,身体像在洗衣机里一样天旋地转。
项标身上的安全带紧急锁死,将他牢牢绑在座椅上。他紧闭双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是求生,不是留恋,而是带着恨意的祈祷:“撞死你们几个浑蛋,给老子去死!”
随着车子一阵翻滚,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
项标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时醒的,只觉得浑身酸痛,像要散架一样,甚至能隐约听到胸前骨头断裂的“咯吱”声。他的脑袋沉重地抬不起来,脖子不听使唤,头自然地朝着副驾驶的方向垂着。他眯着眼,沉重的眼皮让他几乎撑不住——副驾驶的人呢?
看到副驾驶空无一人,项标瞬间清醒,肾上腺素猛地冲上头顶。透过变形后敞开的车门,他看到了那个男孩:对方正举着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在地面上爬行的杨昶。杨昶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双手的五指还像鱼鳍一样在地上胡乱滑动,那是他最后的挣扎。
项标连忙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他落地的声音被那个男孩听到了。
项标靠在车身上,也听到了碎石滚动的声响——是那个男孩朝他走过来了。他立刻憋住一口气,扶着车身摸索到后备箱。“咔擦”一声,后备箱被打开,他刚拿出两把短刀,右臂就被一块石头砸中,右手的短刀瞬间脱手。紧接着,一个飞踢袭来,项标被直接踹飞一米远,重重摔在碎石堆上。
凭着一股强烈的复仇意志,项标再次爬起来。他看着捡起短刀的对手,自己也双手握紧剩下的那把短刀——生死,就在这一线之间。
祝金令事后分析得出:副驾驶的男孩从一开始就没睡着,而且全程系着安全带。从事故后他能保持完整的行动能力来看,他之前假装睡觉的姿势也是刻意设计过的,目的就是确保事故发生时,能最大限度减轻自己受到的撞击伤害。
这个男孩,从上车时就盘算着干掉同伙,之后独吞钱财、独自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