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住院的美好日子
住院第三天。
病房内，祝金令向医生要来了两根拐棍，他先用双手把左脚和右脚抬起来，挪到床边慢慢放下，接下来就轮到上身配合了。
他拒绝搀扶，医生和旁边的人都只能干看着，随时准备扶住祝金令，以防他跌倒造成二次损伤。
祝金令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借助拐杖，仅凭双手的力量支撑起了整个身体。双脚落地的瞬间，祝金令仿佛又活了过来。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马上走出医院，到对面的早点店，找个位置安逸地坐下，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卷粉，再来两根油条，那才叫享受。
一想到终于可以不用躺在病床上，等着别人送菜送饭，祝金令立刻走出病房，虽然速度没有想象中快，但至少可以自己移动了。
进入电梯，正巧碰上了前来送餐的李明刚。
“令队，谁让你下床的？”
祝金令转身想回头，可他没李明刚快，对方马上就追了上来，他只好竖起耳朵，听李明刚带着好奇又担忧地问话。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明刚就跑去护士站询问情况。
“是我自己下床的，躺了三天，实在受不了了。”
祝金令见李明刚气势汹汹地跑到护士站，像是要兴师问罪，便大声地在走道里回应他。
他本以为李明刚会把自己送回病房，没想到对方走了回来，扶着他进了电梯。
“王良辉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怀疑他已经逃出境了。”
电梯里，李明刚猜测道。
“不可能，他一定还在县城里。如果他想往外逃，不管从哪个方向，走大路还是小路（山路），都会遇到缉私大队。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人会想去招惹他们。”
祝金令十分肯定。他在乡镇交警中队的时候，曾多次协助、参与海关的严打行动，配合缉私队封锁路段。
缉私警察的行事作风和刑警大队有区别，这一点他深有体会，毕竟人家面对的对手都不一样。
电梯门打开，到了一楼。
祝金令加快了脚步，空气中早点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中队长说得如此肯定，李明刚也没有反驳，看来中队长的工作经验确实丰富，不得不服。他扶着祝金令过马路，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家羊肉早点店。
祝金令双手用力，撑着身体迈上两级台阶，挤到摆满各色佐料的窗口前，早已馋得流口水。还没等他开口问李明刚，就听到对方尴尬地说：“令队，我都给您带了早点，不吃就太浪费了。”
李明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水饺，一碗羊肉早点怎么可能有水饺香啊！
“你自己吃，我要吃羊肉卷粉。”
祝金令等不及了，立刻向老板点了一碗卷粉。既然李明刚有水饺吃，那自己羊肉得多放一点，大不了付双份的钱。
李明刚扶着祝金令坐下，只能把自己带的水饺放到桌上。早知道就不吃早点了，现在就算撑，也得把这些水饺吃完。
“项标已经进拘留所了。申孝辛目前无法接受刑事追责，他请了律师，短时间内很难把他送进去。”
祝金令认真地听着李明刚说。李明刚一边讲，一边往祝金令的碗里夹水饺，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带都带来了，总得让中队长尝尝。
“趁着这个时间，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备战。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我们没有输的选项，只能有一个结果——破案！城区中队要赢得风风光光的，让广大群众看到我们有能力保护他们，有实力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祝金令左右开弓，左手拿小勺，右手持筷子，一口羊肉、一口卷粉、一口羊肉汤、一口水饺，还没完，再来一口油条，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语气含糊地说道。
他的话语和吃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完全没有立不破之誓时的庄重气势，可恰恰是这种反差，反倒让李明刚热血沸腾。
在李明刚看来，这原本不过是小混混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黑车司机的两起谋财害命案，没想到竟然办了这么多天，现在连嫌疑人罗鸿都躺进了医院，案子也默契地暂停了下来。
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其中的曲折离奇让他大开眼界。中队长祝金令总是能先一步采取行动，现在他也决定把这个“简单”的案子当成重案来办。
“我就先回中队了，您能自己回医院吧？”
李明刚露出释怀的微笑，缓缓起身告别，他不打算送祝金令回医院了，相信祝金令能自己回去，就当是提前祝中队长出院。
“没问题，你忙去吧。”
祝金令没有目送他，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津津有味地享受自己的早点。他心里清楚，只有多下床锻炼，才能早日出院。
吃着吃着，门外滴滴答答下起了大雨，说下就下。
他把碗里能吃能喝的都消灭干净后，杵着拐棍站在屋檐下，透过雨水看着路对面的县医院大门，突然觉得李明刚把自己带出来就不管不问地走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县医院门口跑出来，对方头顶着三本书，跑到车旁边，刚打开车门，不经意间，两人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
祝金令呆呆地看着她，只见她关上车门，顶着三本书跑过马路，直奔自己而来。
“祝警官，我给您带了两本书，您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张雪涵和他并排站在屋檐下，慢慢放下那三本书，递了两本给祝金令。她的小脸颊早就被雨水打湿，语气轻柔极了。
祝金令接过书看了看，三本书分别是托尔斯泰的《地下室手记》、贝多芬的《新篇乐章》、爱新觉罗·溥仪的《我的前半生》，书封上的保鲜膜都没拆，雨水渗不进去。
“谢谢张老师，我十天之内看完。”
祝金令满脸微笑，慢慢移动回早点店内，把书放在桌子上，又撕了一张卷筒纸，单手递给张雪涵，示意她擦一擦脸上的雨水。
他特意强调“十天看完”，言外之意是：十天之后我看完了，你会不会再给我送新书过来？
“叫我张雪涵就好。您行动不方便，我送您回医院吧。”
张雪涵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那您也得直呼我的大名才行。我们都没带雨伞，等雨停吧。我已经够惨了，可不想再添个发烧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