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罗鸿承认杀害王菊
铁文萍听到罗鸿骤然认罪,瞳孔猛地一缩,只觉荒谬——这认罪来得太突兀,反倒像场拙劣的玩笑。
她冷着声开口,语气里藏着难以掩饰的质疑,更像是在对自己确认:“胡说,你根本没杀徐立丽。”
话音落,她抬手对着监控摄像头示意,让李明刚打开录音,备好纸笔进来,务必把罗鸿的口供一字不落地记两份。
“反正横竖都是死,老子也不怕让你知道。”
罗鸿像是彻底卸下了枷锁,身体轻飘飘的,嘴角甚至扯出一抹释然的笑,语气里半点压力都无,眼底却藏着一丝破罐破摔的颓败。
李明刚很快拿着纸笔进来,在一旁坐定,准备记录。
“罗鸿,你有权保持沉默……”铁文萍按流程开口,却被罗鸿猛地打断,他不耐烦地摆手,声音里带着躁郁:“别整这些弯弯绕绕,老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铁文萍冷哼一声,看他这副决绝模样,便知他是打定主意要把行凶的动机、过程一股脑抖出来了。她点头示意,让李明刚开始记录。
“2016年7月1日凌晨六点,你是否在**省接王菊回家?”
铁文萍率先发问,声音沉得像块铁,审讯室里的石英钟滴答作响,衬得空气愈发凝滞。
“是。当时跑私家车的兄弟说有个乘客急着回金坝县,我正好也要返程,就答应了。”罗鸿慢慢坐在位置上,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像是在回忆遥远的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面,“按她给的时间,凌晨六点我在工厂门口等她,包车回金坝县铜街杀马洞村,三千块,直达,一分钱都不能少。”
铁文萍捕捉到他刻意避开的细节,追问:“乘客是不是叫王菊?”
“就是她。她说要赶回家给老人办葬礼,一路上我连车都没敢停,怕误了她的事——现在想想,真是多此一举。”
罗鸿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掺着自嘲,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铁文萍的问题像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向核心,目光死死锁着他的脸,不放过半点微表情。
罗鸿的眼神骤然阴翳,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声音也沉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戾气:“她坐副驾,一路跟家里人打电话,嗓门大得很。2016年7月2号那天,我清清楚楚听见她说,包里装了三万块现金,回家给老人办葬礼——那段时间我手头紧得冒烟,赌债催得像阎王,脑子一热就想就地起价,多要两千车费,就两千!”
“她不干,跟我吵起来,还骂我是敲诈的痞子,说要去举报我!”他猛地拔高音量,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失控的瞬间,“她把我惹毛了,我一脚拐出主路,没往金坝开,反倒在省城郊区拐下了高速。我以前也干过勒索女乘客的事,从没出过岔子,没想到她死活犟着不肯给,还伸手要去抢我的方向盘……我一时失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没忍住,就……”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眼神飘向墙角,像是不敢直视铁文萍的目光,喉结剧烈地动了动,才憋出后半句:“就掐死她了。”
“你杀了她之后呢?为什么让徐立丽假扮王菊,上申孝辛的车?”
铁文萍立刻追问,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生怕漏掉半点关键。
“当时我怕得要死,手都在抖,看着她歪在副驾上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罗鸿的声音开始发颤,额角渗出细汗,“但转念一想她要去金坝县,我突然就想到了徐立丽,想到了项标的黑车队——徐立丽跟我久了,什么脏事都敢帮我做。”
“我把她拽到后座藏起来,连夜赶回省城找徐立丽,让她换上王菊的衣服,梳成王菊的发型,连说话的语气都教她模仿。”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语气里带着一丝癫狂,“我带着徐立丽去车站晃悠,专挑金坝来的司机跟前凑,故意大声喊‘去杀马洞村,有没有顺路的’,就是为了引黑车队的人注意——申孝辛那小子就是倒霉,刚好撞上来抢客。”
“我跟他演了出争抢的戏码,装得要打起来的样子,按计划,徐立丽假装自愿上了申孝辛的车。”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狠戾,“为了让申孝辛彻底打消疑虑,把王菊的死栽到他头上,我还特意吩咐徐立丽,一路上每隔半小时就提一句‘我是王菊,铜街杀马洞的’,连她包里装了多少钱都要含糊地提一提。”
铁文萍突然伸出右手,掌心朝下按住桌面,示意李明刚暂停记录。她往前倾身,盯着罗鸿的眼睛,语气淬着冰,带着刺骨的锋利:“徐立丽上了申孝辛的车后,你一路尾随到金坝县,选在三岔河焚尸?还有,徐立丽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你们真的是同伙?”
“徐立丽也是我以前勒索过的女乘客,当初她被我带到上里强奸,她反倒黏上我了。”罗鸿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厌恶,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她知道我干的所有脏事,从勒索到藏毒,她都帮过我,后来干脆成了我女朋友——她知道我杀了王菊,是自愿帮我陷害申孝辛的,我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铁文萍眉心微蹙,示意李明刚继续记录,随即抛出新的疑问:“你为什么选在三岔河?王菊的目的地明明是铜街杀马洞村,往铜街走才符合常理,就不怕申孝辛起疑?”换作是她,定会选在铜街去杀马洞的偏僻路段动手,那样才更隐蔽,三岔河离主路太近,风险太大。
“那时候王菊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在后座硬邦邦的,我开着车,总觉得她在盯着我看,吓得魂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思挑地方?”罗鸿突然失控地低吼,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又僵硬的坐回原位,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来不及多想,看到三岔河那段路黑灯瞎火,就拐进去了!我要在那儿烧了她的尸体,毁尸灭迹,把屎盆子扣给申孝辛,让项标他们的黑车队被运政和交警往死里查——他们平时没少抢我的生意,活该!”
他彻底扛不住了,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哭喊声混着嘶吼声在审讯室里炸开,仿佛王菊的影子就立在他面前:“我后备箱里带了满满一桶汽油,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火点起来的时候,那火苗窜得比人还高,人肉烧起来的滋滋声,还有那股焦臭味,腥得发甜,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半夜里老远就能看见火光,我怕得要死,生怕有人路过……”
“其实我该带点调料的,那样……那样说不定味道能好点……”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像失了魂,嘴角却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铁文萍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不适追问,声音冷得像霜:“你是怎么把王菊的尸体弄到三岔河荒积沙口的?她一个成年女人,你单靠自己根本搬不动。”
“硬扛啊!还能有什么办法?”罗鸿猛地放下手,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疯狂得吓人,“我先把她拖下车,那段路是下坡,但她身子沉得像块石头,根本滚不动,我试过拖拽,衣服都磨破了,太慢了!只能咬牙扛着,走几步歇一下,肩膀都被她的胳膊硌出淤青了……”
“尸体和汽油,来来回回跑了三趟,花了点时间。”他喘着粗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我和徐立丽本来约好,她出了金坝县城就找借口下车,完事儿后我去接她回省城的,但是她偏偏要让申孝辛往天生桥开,说要在天生桥下车——那不是等于告诉申孝辛,我就在三岔河附近吗?这个蠢货!”
罗鸿说着说着,眼神开始躲闪,整个人也萎靡了许多,神志不清地晃着头,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又像是在躲避什么,声音越来越低:“她为什么要去天生桥……她是不是想告发我……”
铁文萍往前倾身,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异样,声音沉重得像压着铅块,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徐立丽最后到底是怎么去三岔河找你的?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同伙?你根本没有杀她的动机,罗鸿,别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