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温博书当然也回答不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安装,只能含糊地用脸蹭蹭徐臻的手,说只要他坚强起来,恢复很快的。
徐臻现在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手指可以动,哪哪儿骨头都有伤,被车撞得人都快要散架了,徐臻是个年轻男孩,护工又全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女性,还好家里人多,于是全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不请看护了,轮流照顾徐臻。
周与行的年假已经休完了,又拖了两天,不得不回公司上班,白天就由温博书和温美艺看守,温博书一早过来,温美艺在家准备做饭,中午送来医院,母子三人吃完饭,温博书就要回去准备直播。晚上则是周与行和继父一人一天轮换守夜,一开始徐臻还不习惯周与行陪他,毕竟他和大哥之间还没熟到可以把尿的地步,但周与行才不会管徐臻那些扭捏的小心思,掀开被子就扒裤子,提溜着他脆弱的小鸡不由分说地塞尿壶,生无可恋地被扒了两次,徐臻也不在乎了,安心地听着他大哥的口哨放水。
病房是个开放式的套间,里面用医用屏风隔出一个睡觉的小空间,周与行就睡在里面,徐臻轻轻喊一下都能听见,最开始那一周基本没法睡觉,徐臻的伤口在愈合,晚上疼得哇哇叫,哪怕睡着了都在那蹙着眉头哀哀地流泪,周与行心疼他,等人一惊醒就给喂点水哄着继续睡,从黑夜熬到天亮,过了最难熬的那一周,晚上除了起夜或者偶尔有低烧需要多注意,基本上能休息一会儿。
因为前面请假太久,周末一大早周与行就去加班了,差不多到11点,他拎着公司楼下肯德基买的炸鸡套餐,往医院去,打算早点把温博书换回去睡觉。
温博书白天陪护,晚上直播,因为疲劳整个人体重直线往下掉。周与行到的时候两兄弟凑在一起看手机,徐臻还是不能动,温博书就坐在床上,把徐臻搬到身上揽着,当个人肉靠枕,两人买了个床上支架,把手机架在半空中看,周与行简直无语,进去把温博书的手机抽了出来:“你们办法真是比困难多啊,这都撞成这样了网瘾还戒不掉呢。”
徐臻嘿嘿笑,笑得周与行直摇头,现在的小孩连住院都离不开手机,他翻过温博书的手机看了看,两人在看比赛直播,又是个周与行不认识的游戏。
他挥挥手机,示意温博书出来,温博书对着徐臻撇撇嘴,徐臻连忙说:“大哥!是我要看的,你别批评哥。”
周与行伸出胳膊搭着温博书,把人挟持出去,边走边说:“我疼他还来不及呢,不批评。”
徐臻显然没信,艰难地翘着脖子想看,奈何两人走太快了,愣是什么都看不着。
周与行确实没批评温博书,他把还热着的肯德基纸袋塞到温博书怀里,说道:“找个地儿吃了,我怕你在里面吃把徐小臻吃哭了。”
温博书闻着一阵阵炸鸡味,眼睛都亮了:“哇塞!谢谢哥!”
周与行忍不住笑了,感觉温博书还跟个小孩似的,吃个肯德基都能高兴半天。
温博书一溜烟跑去楼梯间吃鸡了,周与行进房间,看到徐臻跟个小鸡似的脖子一点一点,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他准备去打点水给徐臻擦背,就听到徐臻躺在床上碎碎念:“大哥,帮我联系下小晗吧。”
周与行端着脸盆的手顿住了,孟晗的事儿前几天温博书就和徐臻说了,但当时徐臻说要想想,他们就给了徐臻充分的时间纠结。
为了天天给孟晗汇报徐臻的情况,他们拉了个小群,现在孟晗和周与行也算熟悉了,周与行找出徐臻的手机,把电话拨过去,能感觉到孟晗很激动,但声音还是保持得挺平稳的:“周哥,今天徐小臻怎么样了?”
周与行笑了笑,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徐臻的枕头边,说:“你自己问他吧。”
徐臻很委屈,都要哭了,酝酿半天才开口喊:“呜呜呜宝宝。”
在旁边的周与行差点把手里的盆儿扔出去,虽然徐臻也不能说是猛男吧,但他看起来至少是个高大阳光的形象,这一开口就撒娇算怎么回事。
谁知道孟晗一听到徐臻的声音,立马就哭了,边哭边骂:“臭傻逼,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周与行深深为00后的恋爱习惯担忧。
这对小情侣开始黏黏糊糊地讲情话,听得周与行耳朵痒,在病房里又不能抽烟,他只能站在窗口吹风,又怕冻着徐臻,只开了个小缝,自己把头伸出去。
吹得脸都快麻了,他才缩回来,听到徐臻在和孟晗说:“不行,宝宝,你不能过来。”
周与行有点诧异地看向徐臻,关于要不要让孟晗过来,虽然理智上周与行和温博书都倾向于不让她来,但如果徐臻真的非常需要恋人的陪伴,他们也不是不能配合帮忙去接人,然后做温美艺的思想工作,倒是没想到徐臻开口就是拒绝。
徐臻没注意到大哥在看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说:“我还没恢复呢,现在是个瘫子……我家这么多人,哪需要你来帮忙……这么远,不行……我怎么会嫌弃你……宝宝,我不想你担心,你好好回学校,帮我把休学办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可要完成哦。”
看起来徐臻的思路和两个哥哥差不多,没有被恋爱冲昏头脑,孟晗还在争取,徐臻哄归哄,但嘴很紧,始终没有同意。
温博书吃完炸鸡回来了,见徐臻在和孟晗打电话,也有点意外,他走到病床边和手机那头的孟晗打了个招呼,听到孟晗说徐臻不让他来,笑着说:“你要给徐小臻留点面子,他现在太丑了不想给你看见,放心吧,他的情况我们随时和你汇报。”
周与行也适时拿过手机:“小晗,徐臻现在需要充足的休息,你们已经聊了十多分钟了,今天的聊天时间用完了,明天再聊。”
孟晗也只能不甘心地挂了电话,而徐臻还沉浸在和女朋友通话了的喜悦里,咧着嘴嘿嘿直乐。
温博书看他这个傻样好笑,用手揉了揉他的脑门:“至于吗你?”
徐臻小幅度地摇摇头:“你没嫂子,你不懂。”
“操。”温博书忍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徐臻在床上舒服地叹气:“唉,爱情太美好了,你知道吗哥,我现在都感觉闻到了肯德基的香味,这叫什么,这就叫有情饮水饱。”
温博书连忙缩回了手,尬笑着转进卫生间洗手去了,周与行跟着进去,在他身后小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一袋子炸鸡就当午饭了,中午还能睡一会儿。”
温博书把湿漉漉的手放在擦手巾上,粉白色的手指在上面来回蹭,周与行的目光完全被吸引过去,只听到他说:“哥,你要是当了爹,肯定照顾不好孩子,哪儿有吃炸鸡当午饭的。”
周与行听了没反驳,抓住温博书擦干的手:“我当谁的爹?嗯?”
温博书连忙挣出来,也发现了这句话里的漏洞,有些不自在的小声嘟囔:“那谁知道。”
最后他还是被周与行赶回去了,周与行算着温美艺到的时间,飞快地打来水给徐臻擦了背,徐臻今天精神亢奋,导致身体疲惫,此刻有点昏昏欲睡,还好温美艺准时到了,周与行把病床抬起来,揉着徐臻的脸把他揉清醒:“妈来了,赶紧先吃饭,吃完睡。”
徐臻不能动,排泄还是大问题,所以现在还是只能吃流食,周与行是第一次陪徐臻吃饭,温美艺给他垫了口水巾和肩布,一口口喂给儿子,徐臻最开始很难接受这年纪了被妈妈喂饭,也是喂多了习惯了,所以说人必须得健康平安,不然在无法操控自己身体的时候,什么男子汉的尊严都是一句空话。
周与行也想试着喂喂看,结果连着两次不是敲到徐臻牙齿就是给他呛到了,最后勺子还是被温美艺夺了去,她嗔怪地看了大儿子一眼:“得了吧,这事儿你还真不行。”
徐臻越来越像个傻子了,饭还没咽下去呢,就咧着嘴在那笑话周与行。
周与行眼疾手快把这一幕拍下来,用口型威胁弟弟:“再笑发给孟晗。”
徐臻立马变了个脸,一脸冷漠地张口咽饭。
等到给徐臻喂完饭,温美艺才后知后觉道:“诶?温博书人呢?”
周与行弯腰给徐臻放平了病床,把他的饭盒垒到一块:“我让他先回去了,他也累,回去能睡个午觉。”
温美艺不太高兴:“他才多大年纪啊,我都没喊累呢。”
周与行一听温美艺这口气就烦,他砰的一声把饭盒往桌上一掼,声音冷下来:“妈,温博书每天直播到两点,七点就得起来赶过来接班,中午吃个饭又得跑回去继续播,他赚的钱有几个铜板是给他自己用的?他不是为了这个家在拼命?”
被这么质问温美艺自然也炸了,猛地站起来:“什么意思?他弟弟在这躺着受罪呢,他吃点苦都不行?”
周与行转过来正视他妈:“他吃苦是没关系,他也乐意,他恨不得每天都陪着徐臻,但他还有事要做,为了保证徐臻快些好,而不是为了让你满意。”
躺在床上的徐臻被吼得脑瓜子嗡嗡叫,虚弱地劝架:“妈、大哥,你们嗓门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