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告白
乔秘书接过手机，看着列表里那个置顶的名字，半晌才努力镇定地拨了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方熠辰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
“方组长，我是跟Z远一起出来的阿乔。”乔秘书咽了下口水，偏头看了一眼一旁昏昏沉沉的老板，“Z远他喝醉了，说你会来接他。”
“好。”方熠辰闻此便立刻起身准备下楼，“麻烦您先照顾一下他，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乔秘书把向Z远扶到椅子上坐着。
他们的总裁不论是在SHARPMARK还是在清运都是以一副清冷强势的形象示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向Z远的醉态，眉头微蹙，眼眸微阖，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多了几分脆弱之感，能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保护欲。
“向总，您的手机。”他本来想把手机塞进向Z远西裤的口袋里，然而即使是这种轻飘飘的接触向Z远似乎也很抗拒，很暴躁地扭动着，他只好把手机放在了桌边。
方熠辰是认识自己的，所以自己一会儿不可以出现在这里，于是把自家老板安置好以后，他就躲进了旁边的隔间。
方熠辰的速度倒是很快，没多久就赶到了包厢，见到人醉醺醺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腿：“小Z？还好吗？”
“你谁啊！”向Z远烦躁地挪了挪腿，迷迷糊糊地拒绝他，“你别碰我，我老公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听到“老公”这个词，方熠辰很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即笑容又爬到了脸上：“你老公是谁啊？”
“我老公……”向Z远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得意又荡漾，似乎他老公是世界上最优秀最令他骄傲的人一样，“方熠辰……”
方熠辰心里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更加温柔：“那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他就真的乖乖地睁开了眼睛，懵懂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才露出了喜悦的可爱的笑容，张开手臂想索要一个拥抱。
方熠辰把他揽进怀里抱了抱，轻笑着哄他：“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向Z远傻笑着点头。
把他半搂半抱着弄上了车，给他系好安全带，再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方熠辰这才发动了车子。
喝了这么多酒，看来事情谈得很顺利，只是这李总未免有些太不念情分，给人灌得也忒狠了。
生平第一次照顾醉鬼，他片头瞥了一眼旁边已经不省人事的向Z远，十分无奈地笑了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让向Z远睡得舒服一些，他特意放缓了车速，从酒店开到家用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很耐心地把人弄回家里，又是换衣服又是擦身体，结果偶然一抬头，却发现这位被自己照顾着的“酒鬼”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醒的？”他轻笑了一声。
“刚刚。”向Z远揉了揉眼睛，显然是人醒了酒还没醒，缓了一会儿又开始傻乎乎地冲他笑。
醉酒的人最控制不住感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副模样，方熠辰这个没喝酒的人都差点控制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
“那你先躺一会儿。”方熠辰给他盖好了被子，像哄孩子似的在他身上拍了拍，“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喝了再睡觉吧。”
向Z远再次乖乖点头。
于是当方熠辰煮好醒酒汤端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向Z远在床上躺得板板正正，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好看的桃花眼眨巴着。
高级Alpha喝醉了酒都这么可爱的吗？方熠辰不禁扶额。
向Z远接过醒酒汤，像小朋友喝药一样一口一口认认真真地喝完了，然后邀功似的抬着头看着他。
“真棒。”方熠辰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听话吗？”方熠辰把碗搁在一边的功夫，向Z远突然这样问道。
“你当然听话呀。”他咧嘴笑了，像夸奖小朋友一样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小Z最乖了。”
向Z远嘿嘿地笑了，笑着笑着又低下了头，然后两颗豆大的泪珠就滴在了被子上，晕湿了一小片。
这个举动一下子就把方熠辰整慌了，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又有些不知所措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我这么听话，可是你还是不喜欢我……”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掉出来，被子上很明显地湿了一块，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肩膀微微耸动着，那副模样颇像是个不小心犯了错怕被家长责骂的孩子。
方熠辰闻此不禁失笑，坐在他对面像个循循善诱的家长一样温柔地安抚着他：“那你说，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听到这句话，向Z远的委屈才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他现在其实是不清醒的，但是话到嘴边就像眼泪似的顺其自然地流了出来。
“你让你的组员叫我嫂子，你说我是你的丈夫，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牵过我的手，没有主动拥抱过我，也没有……亲吻过我。”
“你一直体贴入微地照顾我，迁就我，安慰我，哄着我，但是你遇到困难却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不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相信你一直陪着你。”
“你会保护我，会替我反击，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来救我，但是你却对我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也不在乎这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可是我不想你只是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一种责任，我也想像一个普通的伴侣那样，想拉着你的手拥抱你亲吻你，想成为你的依靠成为你最信任的人，想和你一起揭开伤疤再一起慢慢愈合，一起分享过去和未来。我只是想……我明明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停不下来，好像突然情绪失控了似的捂住了脸。
“而且我还不能给你生孩子……我永远不能拥有和你的结晶，我永远不能和你产生任何羁绊，如果你离开我的话，那关于你的一切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好害怕啊……”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会一辈子都只对你忠诚，可是我要怎么办呢……我要怎么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呢……”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这样明晃晃地把真心摆在了自己面前，看着眼前人这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方熠辰蓦地觉得心脏被揪得发疼。
在他心里，包括他接触过的高级Alpha，从来都是虚伪麻木，冷静自持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向Z远这种时而理智时而失控，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大条的样子，但同时又如此敏感如此重情的高级Alpha，他原本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
然而现在，他感觉那些迟疑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抛到脑后，他不再执着于去衡量自己到底有没有承担起这份感情的能力，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看他流泪，不想看他难过，不想看他受委屈，不想看他鼓足了勇气才坦露出来的真心再被自己以各种理由阻隔在心门之外。
感情或许会成为自己的破绽自己的负担，但更多的是会给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视陪伴和安全感，而自己也同样需要一份除了仇恨之外的支撑与寄托才能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要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他突然就不想再回避了。
但是看着眼前哭得昏昏欲睡的小醉鬼，他又觉得多说无益，无奈地叹了口气，换好了衣服躺上了床，把人搂进怀里哄着睡了。
等他清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