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问题
小林蓦地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之后的痛苦，趴在病床边咳了好久才堪堪缓过来了一点。
向Z远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像个做了坏事心虚的孩子一样轻轻地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呢？”
方熠辰的声音有些低，而且第一次没有叫自己的名字，这让他心里更加不安了，连编理由的心思都没有了，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在医院……”
小林本来想大声喊叫提醒方熠辰，然而听到他这种委屈又有点卑微的语气，蓦地又觉得有些惊讶，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那边的方熠辰似乎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很多：“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他立刻下意识地摇头。
“那你把定位发我，我现在去接你。”
向Z远挂了电话才发现方熠辰还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慌忙地发了定位放下手机，眼神有些飘忽，心脏还在突突地跳，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时候忘记和方熠辰报备了，在楼下等了自己将近二十分钟，消息也没人回，也难怪他会打电话过来。
小林靠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有些局促的模样，半晌才嗤笑了一声：“别演了，我又不会相信你。”
这句话把向Z远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闪烁的眼神透过光洁的镜片在病床上的Omega身上落定，立刻变得轻蔑又凌厉，他慵懒地靠回到椅背上，手臂搭在扶手上，那种高级Alpha特有的气势和压迫感就都回来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他明明是在笑着，却总给人一种锋利之感，“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能需要先换一种身份来对话。”
说着，他便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笑意盈盈地递给面前的人。
看到名片上那个名字那个身份，小林突然开始觉得毛骨悚然，一种强烈的被支配的恐惧感笼罩了他，他的嘴唇蓦地颤抖起来。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们的小向总。
冷汗后知后觉地浸了出来，他本以为刚才这个人做的事说的话只是想吓唬吓唬自己，并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但是现在，他就真的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
向家的小少爷，他们的大总裁，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他低着头，好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光是自己刚才骂的那几句话，都不知道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自己会被开除，会被永远纳入黑名单，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自己努力了十几年的小成绩，而他只要动动手指就会灰飞烟灭。
“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气掺杂着恐惧无奈与不甘，再配上那副颓唐的样子，向Z远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不会开除你，也不会惩罚你，只要你安分守己地工作，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小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我没有权利随意开除他组里的员工，况且你也不值得我大费周章地‘封杀’。”向Z远看了看时间，然后优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推了推眼镜，“不过如果你还留着那点不该有的小心思，或者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哦。”
他再次笑了笑，然后甩了一下风衣，步履匆匆地扬长而去。
刚到医院楼下没两分钟，向Z远就看见方熠辰的车停在了门口，他轻轻咽了下口水，低着头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坐进了副驾驶。
“怎么还委屈上了？”方熠辰偏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是生气了嘛？”他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方熠辰拿他这副模样没办法，转过头目视前方发动了车子：“我为什么生气呀？”
“我……自己来看了你的Omega组员。”他再次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纤长的手指，一定程度上也说了实话，“我就是不想让你来看他，你要是看见他那副可怜的样子，肯定会心疼的，我不想让你心疼别人。”
方熠辰挑了挑眉：“那他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向Z远闻此撇了撇嘴，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没什么问题。”
“那我就不会心疼。”遇上了个红灯，方熠辰踩了刹车，轻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倒是你啊，不是说好了有事的话要报备的吗？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见他不是因为小林的事生气，向Z远的心情瞬间就好了很多，撒娇似的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我也是临时起意，一时忘了嘛，下次肯定不会了！”
方熠辰忍着笑，顺势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又抽回手放在方向盘上继续开车：“再有下次，我就不给你做晚饭了，就饿着你。”
向Z远笑得见牙不见眼，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试探性地扯了扯方熠辰的袖子，然后动了动手指好像在示意着什么。
方熠辰看懂了他的示意，终于忍不住也笑了，伸出一只手过去与他十指相扣。
“你不给我做饭，那就换我给你做。”向Z远往他那边靠了靠，偏着头看他好看的侧脸，声音却稍微压低了一点，还意有所指地用巧妙的力度摩挲着他的手指，“但你不能饿着我。”
方熠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使劲踩了踩油门。
作为一个高级Alpha，向Z远的的体力自然是不必多说，而方熠辰始终坚持健身，体力更是非常不错，所以他俩每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是十分干柴烈火，从九十点钟折腾到后半夜更是家常便饭了。
但方熠辰明显要更辛苦一些，因为他不仅要进行结束之后的善后工作，还要负责哄老婆睡觉。
不过他本身还是挺喜欢这项任务的，他自己就睡得比较晚，觉还浅，最开始的时候总是能察觉到向Z远沉重的喘息和痛苦的表情，知道他每天都会做噩梦之后就尝试着搂着他睡觉，结果到现在，不仅向Z远晚上不怎么做噩梦了，连自己的睡眠也变得踏实了不少。
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半了，向Z远躺在他怀里睡得很香，可是他自己却有些睡不着。
今天这些事看起来只是意想不到的小插曲，但是现在被笼罩在昏暗的夜灯里，却蓦地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就像向Z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装监控一样，自己也在他的身边安插了那么几个不起眼的“眼线”，所以自己永远都忘不了看到他面目狰狞地要活生生掐死小林的那一刻，那种血液凝固一般的惊惧。
就好像那一刻，他是完全失去理智的。
他接触过各行各业的各种高级Alpha，他们无一不具有相同的特点，就是永远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与谨慎，从来不会感情用事，永远不会做与自己的利益无关的事情。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高级Alpha会为了一个Beta多次对其他人使用信息素压制，会被一个Omega“情敌”刺激得意欲除之而后快，会选择喜欢上一个Beta，甚至把这个Beta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看来，向Z远似乎从来都是不够理智的，甚至可以说，他的理智随时都可能会被情绪所驾驭。
其实仔细回想的话，向Z远的情绪似乎确实更加敏感一些，会因为自己无心的一些举动而胡思乱想，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控制不住眼泪，或许与他每晚都会做的噩梦也逃脱不了干系。
敏感又情绪化，这实在是不符合高级Alpha的人设。
方熠辰低头看着向Z远恬静的睡颜，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的另一面，怀里的人时而狠戾得如同阎罗殿里令人望而生畏的鬼怪，时而又可怜得如同温室里娇惯着的美丽而柔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