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好在一起
此时此刻，病房里唯一一个“外人”李医生停下了要去取镇定剂的脚步，表情有些许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刚才还在生龙活虎奋力挣扎连镇定剂都不一定会起作用的高级Alpha小少爷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趴在那个Beta怀里，任由他一点一点地顺毛安抚着，而周围这一群人的表情似乎都不是很好看。
他不动声色地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这个气氛诡谲的病房了。
然而下一秒，那位一直垂眸静默着的Beta却突然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盯上了自己，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莫名令人生畏。
直觉告诉他，这个Beta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直有在喝一些有抗病成分的药，有起到什么作用吗？”方熠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轻轻皱了皱眉。
“药物虽然不能治愈这种疾病，但是能够起到精神上的安抚作用。”李医生若有所思道，“小少爷恢复清醒用时较短，临床症状也较轻，说明您的药物是有一定作用的。”
方熠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李医生点了点头，立刻便趁机溜走了，病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向明运和荣恒也围在了病床附近开始跟向Z远小心翼翼地搭话，试图引起小儿子的注意，然而向Z远就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似的，只是专心致志地趴在方熠辰怀里，一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
向明运无奈，只能将话题转移到方熠辰身上：“你都给他吃了什么药？”
方熠辰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回答他这个没话找话的问题：“医生说是有用的药。”
向明运顿时就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小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一个外人都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但是考虑到小儿子的情况，他最终还是默默地把这股火气给咽下去了，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起方熠辰来。
按理来说，今天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年轻人，却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股狠劲，专属于领导者杀伐决断的狠劲，金贵且自信，但又少了寻常“顶尖人物”的骄矜和狂傲，好像这个人的自信只是源于自身的实力而不是身份，这不仅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十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人。
“你姓方？你和盛星的方家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一问出口，坐在远处默默听着的宁昀下意识地浑身一颤，但方熠辰本人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手上伺候着向Z远喝水的动作也丝毫没受到影响，好像根本就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这下向明运是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个度：“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吵死了。”刚才还在乖巧喝水的向Z远突然变了脸色，一双桃花眼阴狠地朝向明运瞪过去，身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散发出警示的火药味。
他现在情绪是比较稳定的，但不能算是完全清醒，脑子不太转得动，还处于一种除了方熠辰之外六亲不认的状态。
“你……”向明运的气焰愣是被这一眼瞪灭了一半，气呼呼地偏过头去敢怒不敢言了。
“抱歉叔叔，您的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方熠辰一边安抚向Z远，一边冲向明运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现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想先带小Z回家休息一下，还望叔叔见谅。”
向明运心道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但转头一看自家小儿子这副不争气的样子，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他曾经或许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抱有很多很高的期待，但是现在，他只希望他们都可以健康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
方熠辰带向Z远回了家，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又给他喝了药，看着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向Z远的症状和荣星的大不相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清醒正常的，这次可能是受到的刺激比较严重，思考的功能一时没恢复过来，脑子里还有点混沌。但似乎是由于确定了方熠辰还在身边，他这一觉睡得很沉，连一点噩梦的影子都没见到。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先是太阳穴一阵刺痛，紧接着整个大脑好像是被重启了一样清醒过来，他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卧室里的灯关着，只开了一盏床头灯，身边的被窝里没有一点温度，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立刻下床出了卧室，家里的所有灯都关着，只从书房的门缝里隐隐约约渗透出一丝光亮。
他咽了下口水，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轻轻地拧开了门把手。
方熠辰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见他进来了，连忙把另一边的椅子拉过来让他坐下：“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向Z远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基本上完全恢复了，但面对着方熠辰还是有点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轻言轻语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方熠辰没回答，只是看着他，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小Z，我们聊聊吧。”
向Z远的心脏突然开始怦怦直跳，他很害怕，害怕他之前说的不会离开只是为了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自己已经彻底清醒了，那他们之间的事情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不可以这样。
“对不……”他迫切地想要再次道歉，再次向方熠辰忏悔自己的“罪行”，然而那三个字还没等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对不起，小Z。”
他有些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你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你父亲问我的那个问题吧？”方熠辰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
向Z远点了点头，当时他听到的话不能过脑子，但是现在，各种猜测从四面八方飞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的眼睛也随之睁大。
“我叫方熠辰。”方熠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我的父亲是盛星地产的现任董事长方圣凯，我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叫方皓胧。”
向Z远的惊讶只保持了几秒，他还隐约记得，第一次见方皓胧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们两个的五官有些相像，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是他当时不敢相信的原因，但是现在，他却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们出生在同一幢房子，同一个家庭，同一个母亲的肚子里，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亲人。”
“他们欺负我，羞辱我，践踏我的尊严，不惜一切代价地抹去我的存在，就好像……我的出生，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污点。”
“小Z，我从来都没有亲人。”
向Z远突然感觉心脏一阵抽痛，他不禁又想到自己当初调查他时那些奇怪的空白，其实不难看出来，方皓胧的那副德行足以说明他们家有多么重视性别，但令他真正气愤的是，居然真的会有一个家庭把“区别对待”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
他从小得到的爱虽然很畸形，但至少小姨从来不会真的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如果从出生开始就被那样对待，他真的只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我是个Beta，这是我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上的自卑，所以，当察觉到你有接近我的意图时，我第一时间就让人调查了你。”方熠辰轻笑了一下，“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
向Z远低下头一言不发，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到头来才发现是人家一直在陪着自己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