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宝宝

稍晚点的时候，江时温洗漱完打算睡了，江致打来电话，大概是在外头，声音有些嘈杂。

江致看着屋外天空盛开的绚烂，嗓音里不住也跟着轻快起来，“哥，新年快乐！”

江时温这边倒是很安静。

A区爆竹燃放有指定区域，C酒店的位置不在辖区里。

这是一个物化的时代，规划精简，从A开始往下排序，划分出不同区域。衍生数个冰冷编号的源头，是每个人的基因代码。

自出生起就分出优劣，匹配相应的权限，繁琐的规矩应用而生，以蛛丝细网的微小形态，渗入每个人的细胞，觉察时，仰头的力气都被吞没，只能任其摆布。

Beta，就是庞大机械上的零件，按部就班的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转动，直至齿轮磨损，被替换。

但，或许，江时温甘心做个小小零件的。

读书时奋不顾身的选择科研，理想抱负之下，也充斥着些浪漫情节。

曾经，某个时刻，某个瞬间，江时温误以为自己也能像那些Beta一样，走上所谓既定的路。

至于另一半，大抵与他一样，是朝九晚五的小科员，兴许日子平淡，胜在长久陪伴陪。

他与季h，是处于不同轨道的行星。

并非难以想象相遇的一瞬，只是碰撞代价太大。

江时温望着这片沉寂晦涩的夜空，轻轻道，“新年快乐。”

*

和F公司的项目彻底告停，留了些收尾工作。

郑准和江时温掐着时间回去B区，赶了几天大小报告，好不容易得空闲下来，结果所里项目部主任一通电话打来，随即系统里就弹出了几份文件。

郑准咬牙切齿，这人还没回去，新项目已经给安排上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办公室里几位祖宗甩手到他俩身上。

江时温和郑准是科室里的小辈，其他人都比他俩年长了几轮，郑准明着是科长，实际上是包揽了大小事务。

像这次A区的项目也是，原本调派一人足够，郑准深谙这通事最后会落在自己头上，死活拉着江时温垫背。

郑准垂死挣扎，一通电话拨了回去，“王老师，文件怎么回事啊？……噢，噢，好，知道了。”

江时温斜睨了他一眼，“说吧，老王什么指令？”

“走，买东西去。”

老王的要求特别简单，一句话总结，带伴手礼回去。

偏偏才开年，一些商铺都没开，两人思考了半天，决定备点茶礼保底。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郑准看着一排礼盒发愁。

“可以。”江时温头也不抬，继续敲信息。

“差不多得了，谢煦这么大个人了，你还管他和谁出去玩？”

谢煦是江时温大学时的师弟，一直是室友，工作后也住一块。

江时温不置可否，收起手机，敲着一个银色的礼盒，“这个。”

郑准拿起摆弄了一下，也觉得不错，愉快买单结算。“老李这份也搞定了，晚点都送去寄了，现在什么安排？”

江时温看下表，离饭点还显得有些早，和郑准把礼盒都存在了店里，慢悠悠逛着消磨时间。

没走两步，江时温突然停下步伐，直勾勾地盯着商店的开放式橱窗愣神。郑准喊不动道，只能折回去。

“看什么这么认真？”

是很常见的商用小型植物造景，精美的仿真四季花卉搭配景石，构成着错落有致的层次感。

江时温拿着试吃剩的小叉子，隔空戳戳角落里的东西，见到宝贝似的，脸上溢着兴奋，“你看这个！”

角落里是一个小型机器，呼呼运作的同时，空气随之飘出各类植物的天然香气。

“气味模拟机见得少了？”

“你仔细闻，数十个数。”

十秒过去，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老张！”

或是动静有些大了，来往的路人，不住看两眼行为怪异的二人。

江时温倒不察，偏冷峻的五官线条舒展开，连眼角都酝酿着笑意。

芸香科某类植物的味型研发提取，是老张年轻时主持过的项目，现在用处广泛，在那个年代可是很稀罕。

郑准很少见他这副表情，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孩子么你？这么自豪。”

郑准话音未落，竟然真的听见小孩子的哭声，以更高的声贝吸引众人目光。抱着孩子的女性Omega却失了神，注意力全在其他人身上……

“……时温？”

江时温听出这人的声音，侧身时，叹气声先一步发出。

“你把他掐疼了。”江时温轻轻拍着Omega握着宝宝脚的手。

Omega反应过来，是自己过于意外，手上不小心使了重力，赶忙哄着哭闹的宝宝。小宝宝却不愿意她抱着了，挣扎着往江时温怀里扑。

江时温不敢接这肉球，又怕他摔了去，半扶着这祖宗，腾出手拿过苏莞手里的小玩具逗他，这才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