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天各一方

第40章天各一方

故事的结尾，叶泊筠和迟潇在讨论过后增加了一个新的彩蛋。

当所有人退场后，曲离的母亲弓着腰进行了一段两分钟的独角戏。

祁初意隐在后台看着，那股潮水般令人窒息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这个女人的出发点是爱，归根结底只是想让曲离摆脱像他生父那般人人喊打的命运，过一段普通平静的生活，而造化不由人，她的所念与所想皆与现实背道而驰。

祁初意不由自主想起在走戏时迟潇曾说爱从不会使人瞻前顾后，爱是最伟大无畏的存在。

他迷茫地想，爱真的能排除万难吗？

那为什么曲离最后还是没能留下来。

祁初意也没能留住妈妈。

好不容易撑到谢幕结束，祁初意一下舞台就往外奔，可有只手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了他。

祁初意缓缓转头，对上叶泊筠欲言又止的面容。

他脸上是祁初意从未见过的纠结与犹豫，开口时声音柔缓：“小意，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祁初意呆呆地看了他一秒，随后又移开，脚尖有了向前的趋势。

“小意，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叶泊筠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万般挣扎。

人生二十年，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不知道什么样的状态和反应才算正确，才不至于把人吓跑。

祁初意童年的经历是横在彼此心头的一道坎，所以叶泊筠从不敢将心事表露得太过明显，那个吻是情难自抑之时的例外。

他自小就比同龄人耐心足，原以为在这件事上也可以循序渐进一直等下去，可祁初意连日来的疏远还是让他不得不在意。

拒绝也好，继续也罢，都好过现在这样悬而不决。

但是真面对面了，叶泊筠又发觉他说不出话来。

掌心里的腕骨纤瘦又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捏碎，让他握着的时候也小心翼翼。

祁初意这阵子似乎比先前还瘦了，叶泊筠能感受到他微微凸出的骨骼，但让他皱眉的是，那节手腕在颤抖。

祁初意的状态太反常了。

他低下头，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两个眼珠子是曜石一样的黑，但是没有光亮，宛若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雾，甚至连对焦点也没有。

叶泊筠的眉头皱得更深，正要说话，祁初意已经自顾自挣开他的束缚，匆匆说：“我还有点事。”

有人在此时找过来，拉住叶泊筠，在他耳边说：“有位老师想见见你，跟你聊一聊，请跟我来。”

叶泊筠举棋不定，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祁初意一眼：“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等人走后，祁初意埋头给迟潇发了条消息，朝门的位置走去。

他走得着急，没有留神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人，跟他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

祁初意低低道歉，步履不停。

“小意？”那人叫住了他。

是安羽。

他怀里照旧抱着一束花，被撞到了也没有恼，第一反应是去捂胸前的东西，祁初意透过他的指缝看到那是一枚竹节胸针。

安羽小心地把胸针摘了，掏出一块帕子包好，不好意思地笑：“很精致的胸针，上回泊筠哥看我喜欢就送我了，幸好没有撞到。”

祁初意闭了闭眼，心中出乎意料地平静。

没有生气、失落、嫉妒，他只是无端觉得累。

发泄情绪也是需要力气的，而祁初意现在提不起任何精力来应对这些事。

他只想回家。

于是他点点头，第一次失礼地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头也不回地离开。

-

祁初意只在关婉慈病房前陪了两天，这两天里她神智混沌，清醒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

医生说发现得太晚，已经丧失了治疗机会。

icu病房里不允许家属长期探视，祁初意每次只能进去看半个小时，即使如此，他也时刻守在病房外不眠不离。

他时常盯着重症病房门匾上那行红色的字恍惚，猜想是不是命运在跟他开玩笑。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关婉慈对他说只是重感冒的时候，一转眼等着他的却是生死永别。

所有人将他瞒得滴水不漏，让祁初意更痛恨起自己的无知无觉来。

倘若他当初能再强硬一点，带着关婉慈上医院检查一趟，倘若他能在接那通电话时听出关婉慈话里的端倪，倘若他发现得再早一点……

那么多个倘若，他一个也抓不住。

关婉慈的墓最终选在了他们曾经住过的小乡村，四周青山悠悠，微风过野，是个柔和宁静的地方，跟她的性子也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