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外套
第56章外套
半个小时前，祁初意收到叶泊筠发来的挑草莓照片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就会见到本人提着那篮草莓出现。
若说看见叶泊筠的刹那他还心存一些侥幸，那么在叶泊筠开口叫外婆的那一刻他的尴尬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世界怎么可以小到这种程度。
叶泊筠会听到吗？
十五分钟之后，祁初意得到答案了。
在只有两个人的厨房里，祁初意埋头洗着手里的草莓，仔细搓过表皮上的每一粒籽，一句话也没跟叶泊筠说。
叶泊筠停下手头的动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小意，你看小时候的我更顺眼吗？”
“……”
祁初意埋首装哑巴，恨不得顺着阿婆方才剥出来的花生壳钻进去。
他想自己此刻的脸色恐怕跟花生米薄红的外衣相差无几。
实在不行，把他说的话塞回花生壳里也是可以的。
叶泊筠不罢休的等着他的回复，进来拿东西的外婆听了一耳朵，当即不赞同地插话：“得了吧，就你小时候那上房揭瓦的脾性，猫都看你不顺眼，还是现在赏心悦目些。”
祁初意闻言憋着笑，叶泊筠嗔怪地看向外婆：“哪有那么夸张。”
有了外婆加进来，尴尬的氛围稍稍缓解，老人家一听说两人认识，心里更加高兴，留着祁初意一起吃了晚饭。
做饭时祁初意不好意思袖手旁观，没坐两分钟就跑进厨房里杵着，想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外婆有意给年轻人腾出相处的空间，给祁初意派了个洗青菜的活就捧着玉米到院子里掰，没成想祁初意实在不是下厨房的料，菜是洗得一尘不染，衣服下摆也被溅出来的水洇湿了一大半。
她再次进来时原想夸夸祁初意洗得细致，眼睛一转就瞥见了湿透的衣摆，被惊了一下：“哎哟，你这孩子，洗菜就洗菜，怎么把衣服也给洗了。”
叶泊筠闻声也看过来，祁初意被两人这么惊诧地注视着，瞬间犹如被老师和同学同时关注的差生一般无所适从，低头欲盖弥彰地拍了拍外套上的水渍：“水太满了，没留神。”
叶泊筠放下手里的刀，洗干净手走过来扯了扯他的卫衣下摆，挤出一滩水：“先把外套脱了，这样容易着凉。”
“对对，兜兜先出去歇会儿，把外套挂到院子里晾。”外婆也跟着说，“接下来就剩炒菜了，让泊筠来就成，他的厨艺是家里边最好的，我们都等着吃。”
祁初意点点头，叶泊筠下意识跟在他后面走，迈了两步被外婆抓住：“你跟着去做什么，厨子可不能罢工。”
这么一耽搁，祁初意的背影拐个弯就看不见了，叶泊筠徒劳地透过磨砂玻璃门往外瞧，不甘心嘀咕：“我给他拿外套，这个天不穿外套着凉了怎么办。”
外婆这才放人。
叶泊筠这一趟是直接从工作的地儿飞回来的，带的厚衣服不多，放在外婆家里的又太久没穿，沾了菌尘，他翻来找去只能拿出来时穿着的一件长长的大衣给祁初意将就。
衣服暖和是暖和，只是穿在祁初意身上还是大了一号，外套本身就是宽松的款式，叶泊筠身量上又比他宽了一圈，被他穿起来匀称有型的衣料挂到祁初意身上就显得松松垮垮的，不太方便动作。
叶泊筠打量了两圈，看着他比五年前还单薄的骨架几度皱眉，但最终还是没念叨出口，只是翻出腰带给他穿上，心底暗暗打算以后要逮着机会就抓着人吃饭才行。
祁初意垂着脑袋挽袖子，还不知道叶泊筠已经盘算起了盯人计划，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泊筠系腰带时间或碰到他腰间的手指上。
那一块的皮肉鲜少与人接触，比别的地方都要敏感，被这么若有似无地轻滑过时止不住地泛痒。
叶泊筠挨他很近，双手虚虚半环着他的腰，祁初意鼻尖能闻到一股很轻浅的淡香，跟他身上衣服上的是同一种，让他莫名生出一种被叶泊筠的气息铺天盖地包裹着的错觉。
祁初意挽袖子的动作都变得不利落，弄了好半天连一只都没整理好。
“看来这件衣服跟你不对付。”叶泊筠噙着笑，鼻息轻轻扫在祁初意耳畔，“要不要我帮你。”
祁初意一只手不方便，只好放弃自我挣扎，双手水平举着摊出去，像个僵硬木讷的、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人。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机器人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脾气。
叶泊筠很乐意看到这种由他而起的脾气，这意味着祁初意又开始愿意对他展露出鲜活的一面。
固定好袖子的位置，祁初意终于忍不住别开脸同叶泊筠拉开距离，不想一擡头，对方正愣愣地盯着他出神。
祁初意后退两步，转脸去看穿衣镜：“怎么了？还是不合身吗？”
叶泊筠摇摇头，眸光不动声色从他鼻梁侧边那颗浅色的小痣移到泛着红的耳根，笑道：“黑色很衬你。”
祁初意放下心来往外走，经过简单的收整，外套的确变得很贴合他的身材。宽松的衣服被腰带一束，收起多余的布料，将劲瘦的腰身悉数凸显出来，叶泊筠盯着那个身影看了两秒，终究没控制住私心，偷偷抓拍了一张。
他把照片拉进私密相册里，一踏出房门，看到祁初意穿着他的衣服蹲在客厅的门槛边给小橘猫按摩，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拿着手机又拍了一张。
彼时冬日傍晚微弱的夕阳斜斜地打了一半进来，恰好照在祁初意蹲着的位置上，浅金色的阳光跟他乌黑的发和身上那件外套融在一起，画面和谐得叫人挪不开眼。
黑色的确很适合祁初意，叶泊筠如是想。
那股子微妙的侵占意味一旦涌上来就跟水似的，滑溜溜渗透到意志薄弱处，叫嚣个不停，想压都压不住。
是以在吃过晚饭祁初意准备脱了外套回家时，叶泊筠没让。
言辞中一半是真切的考虑一半是隐而不宣的私心：“卫衣还没干，你先穿着回去吧，我不急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