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扛着两床床上用品回家的路上,我们路过铁匠铺,顺便预定了几口锅,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铁匠说现在就有现成的,但我和颜阙大包小包连扛带提,显然是拿不下锅了,除非用脑袋顶,我们当然不会傻到用脑袋顶锅,于是约好了明天上午过去拿。
经过抹布扫帚鸡毛掸子等一下午的辛勤劳动,总算是把小楼打扫的还可以看了。虽然里面仍旧是空荡又破旧,桌椅都不齐全,木质楼梯一踩上去就要发出吱吖吱吖的响声,但与昨天见到的盘丝洞早已经不能相提并论。颜阙拉开衣柜,从乾坤袋里面倒出我们先前买的那一堆从未整理过,只是想到就拿了穿的衣物,一件一件的叠好放进去,我则爬上床去挂床帐和铺被褥,我也说不清楚我是真的有私心,还是纯粹被不知名力量给控制了脑子,总而言之,我最后铺上床的,是那一床绣着连理枝的喜被。
颜阙整理好了衣柜,回头看到我的成果,脸上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走近了弯身拍了拍被褥,说了句:“还挺软的。”
我看着那大红被面上绣着的连理枝,脸也好像被映上了些许颜色,微微的发着烫。我讷讷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颜阙站直了身,喊我一道出去打水烧水,我却突然上了头,一把抱起他丢上了床。
颜阙抬手,像是害羞似的用手背遮挡住了眼睛,我紧跟着爬上床,又怕压着他,于是撑着手臂看他,颜阙说:“还没洗澡呢。”
我说:“没事,不是有清洁咒吗?”
颜阙听得笑了,说我这理由找的真是敷衍。我抱着他,脸埋在他颈窝里,一动不动,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抱他一会儿。
我说:“颜阙啊……”说了半晌也没个后续。
颜阙不着急。他回抱住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是在哄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我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了颜阙一句:“你说我们当初那个洞房还在吗?”
颜阙说:“如果没有人去,应该就是在的。――你想重温旧梦?”
我说:“哎,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我对那地方挺不满意的,总觉得委屈你了,但它又好像确实挺有纪念意义的……唉,说到底还是我当时脑子不好,现在想后悔都不成。”
颜阙静静的听着我说,待我一通颠三倒四的话说完了,他方才开口,说道:“我当时的确挺委屈的。”
我一下子又撑起了身体,紧张兮兮的低头看着他。颜阙却是话语中带出些抱怨的味道来,娇气的说:“你当时技术好差。”
我:“……”
我放开他,翻身坐了起来,心情复杂的问他:“你你你,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呢!”
颜阙说:“当时说了有用吗?我要是说了,你是打算半路刹车,还是我说一说,你的技术就能突飞猛进?”
我:“……”
颜阙说:“既然都不可能,那还不如不说,这样至少还能有一个人是爽到的。”
我:“……”
我只觉耳边隐有雷鸣,那是颜阙方才所说的话给我降下的霹雳。
都说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儿,颜阙方才那几棍子都快要把我打傻了,于是他赶紧来给我送糖。颜阙伸手,拉着我的衣带,绕在指间一点一点的扯。他轻飘飘的笑,说:“不过,这样才正常啊。”
“如果你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的话,嗯……”我仿佛没有分量一般,随着衣带被他重又扯了回去,我低头,轻轻的咬他的喉结,颜阙忍不住低喘出声,缓了一缓,方才继续道:“如果你那个时候就,哈……重明,你是在谁身上练出来的呀?”
我不答,只是专注于啃他的脖子,唇下吻着的是颜阙跳动着的血管,我脑子里面胡乱的感慨着,人鬼妖仙,不论强大与弱小,生命在这一点上,竟然全无差别。
……
第二天,我早起出门去北街口打了壶豆浆,切了两块米饼,回到房间时,天已经亮的差不多了,颜阙侧身窝在被子里,我从被角探手进去,摸到给他捂脚的汤婆子还有着温温的余热。
我在床沿坐下,弯腰凑上去亲他一口,问:“你是现在起来,还是再躺一会儿?”
颜阙说:“天冷,不想动,再躺一会儿吧。”
我搓了搓手,忽然一拍脑袋,说:“你看我,怎么把昨天那两筐碳给忘了!你等一等,我去生碳!”
颜阙问我:“你会生碳吗?”
我自然道:“这有什么不会?不会练练不就会了?”
颜阙点点头,说:“小心一点,当心燎到手。”
我答应了一声,趴过去又吧唧他一口,才跑了下去,楼梯随着我的脚步发出一阵吱吖的响声,我忽然发现,这声音似乎也没有原本想的那样令人讨厌。
关于生碳,我觉得我就是很典型的那种,脑子以为自己会了,但实际上身体并不会的那种情况,碳往盆子里一倒,点火点了几下,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并指往自己指尖吹口气,一道火咒用上去,整个炭盆瞬间燃起一道火光,我想也不想,直接提起不远处墙角放着的半桶水浇上去,哗啦一下,一盆碳就这样废了。
我:“……”
我看着一下子减了半筐的碳,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颜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说:“我来吧。”
我转身,说不出的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有些窘的说:“你不再躺躺吗?”
颜阙淡淡道:“我再躺下去,只怕你下边就要放火烧屋了。”
我:“……”
颜阙将那一盆碳搬到墙角倒了扫在一起,又从箩筐里捡出炭块,一层一层放着垒起来,中间注意留着缝隙,然后才生火,颜阙说:“碳相□□着是需要时间的,一开始会有些烟……为了怕烟大,我还特意买了好的,就这么被你霍霍了。”
我看着颜阙又拿了个像笼子又像锅盖的东西罩在了炭盆上,忍不住傻乎乎的问了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颜阙把炭盆朝我推了推,让我趁着还不烫快点端屋里去。他拍拍手,淡定的答道:“因为我聪明。”
我:“……”
我忍不住默默腹诽,颜阙这个理由虽然听着又扯又敷衍,但是居然莫名的还挺有可信度的?
把炭盆端回了屋,盆也差不多烧热了,几个火星子飞出来,我虎口处还是被烫出来几个泡和红印子,不过我没说,颜阙看见了,也没多问,只是等烟火小些之后掩上了窗子,又把我切回来的两块米糕放在笼子上暖着,豆浆倒是还温热,他倒了两碗出来,罐子里还有些剩余。
我和颜阙围着炭火坐着喝豆浆,我突发奇想问他:“你说这上面可以烤肉吗?”
颜阙:“……”
颜阙诚恳的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揍你。”
我怂逼的抖了抖,感觉颜阙就像个对着熊孩子撸起袖子来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