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颜阙道:“这有什么听不得的?你胡乱一猜,我胡乱一听。无外乎如此。”
我感慨道:“果然,还是阿缺最懂我!那我可就说了啊。――其实,我的猜测很简单,那就是,洛迦他不想活了。”
颜阙:“……”
颜阙点点头,说:“不错。你倒是和长亭猜到一处去了。”
我道:“所以,我猜对了?”
颜阙:“不知道。长亭也是猜的。但是换一种想法,那位城主此时,已然没有什么是可失去的了。所以,他没有把柄,也没有后顾之忧。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要发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将完全无法预料。所以,这样子一看,如果他是真的想要死,反而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了。”
我:“……”
我听了颜阙说的话,一想也对,于是便有点犯傻。问颜阙道:“那怎么办呀?”
颜阙:“不管我们的事情。此次琼州海市,从鬼雾开始,就与往年大不相同,不可按常理来推断,乃是一滩浑水。不过,左右是与我们不大相干的事情,他们要斗,就随他们去。是死是活,总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趟不过的浑水,就该明哲保身,早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才是最要紧的。而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许你和小风轻举妄动的原因。――偏偏你是半个字也不听我的!”
我认错低头,却仍旧忍不住转移炮火道:“小风也不听你的啊!”
颜阙微微一笑,说道:“是。他的翅膀也硬了。所以,我这不是直接把他打晕送走了吗?”
我:“……”
我说:“哎。都是我的错,但现在,我就算是想听你的,也没办法了呀!你看,我爹和老白,都在那个城主的手中,他又不肯与你换鲛珠……”
颜阙横我一眼,说道:“只要抓到了榆阳,你父亲拿他去换人,你父亲与那位白先生,便都能回来了,要你去插什么手?怕只怕那疯子,原本无欲无求,现在突然又动了念,一口咬死了要见长亭,那就真真是作孽了!”
我道:“若果真如此,便是他不讲道德了。当初他强留长亭不成,舍不得了,总算是良心未泯,把人给放走了。如今既然明知不可能,又巴巴的存什么希望?――都是些早七千多年前,就该断干净了的事情。”
颜阙闻言,点头说:“是啊。连你也能看的清楚。只不知道,是否有人,当局者迷了。”
我:“……”
我被颜阙说得心情复杂,一言难尽。我道:“什么叫连我都能看得清楚……我就这么弱吗?”
颜阙摇头,夸我说:“不。你通透。”
我:“……”
我说:“好吧。我通透。”
只是可惜,通透不过是一时的表面,淤塞方才是长久的芯子。
兜兜转转一大圈绕完,我的心思终于还是回归了颜阙的身上。我问他:“你方才,这是去了哪里?”
颜阙叹了口气,说道:“你猜呢!真真是没一桩省心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若不是天界的上仙,哪管他们被压在何处卖在哪里?敢跟着进门,就别怕出不了门。各个正经本事没有,闯祸倒是一绝。”
我恍然大悟。原来,颜阙刚才,是去赎天界那些被榆阳骗的去做人头的仙者们了。
我问:“那他们,是赎回来了?”
颜阙:“你还和我提他们?败家也不是这样的败法。上品的仙器,拿去赎那么几个蠢货……我气还没消呢!”
颜阙诚然是不缺那么几件上品仙器的,但这事情,本质上也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有钱,不代表就要花那冤枉钱。
我的钱,自然都是颜阙的,颜阙有多少钱,我却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一会儿,听颜阙一说,非常感同身受的肉疼了。
说出来惭愧,就算是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来那么几件上品的仙器。
我很不服气的给颜阙捏着肩,一边安慰他消消火,一边却是忍不住骂:“榆阳那个混账玩意呢!让他赔!”
颜阙:“赔?交易就是他和那老鸨做的,他自然是早就抽身离去了。天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
我说:“如此这么几个神仙,倘若无人来赎,便是等于卖给了那烟花地。若是有人来赎,便是白得几件上品的仙器。榆阳还真是精明。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颜阙有些疲惫的道:“应该是那老鸨的手中,有什么东西,是榆阳想要的,所以他便设了这个计,与老鸨做了交换。不过,具体他们换了什么,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赶紧让你父亲找到榆阳,那才是正经。”
我叹了口气,说:“你倒提起我家老头子。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老人家到底在哪里,我都还不知道呢!”
颜阙:“……”
颜阙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口,只能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以作安慰。
我握住了他的手,摩挲一下,又在颜阙的身侧坐下,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然后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
我问颜阙:“如果老头子,真的出不去了,我将来,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颜阙微微点头。他和我说:“以你父亲的实力,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开琼州海市,那么他就一定能够成功离开。但如果他不想离开,我们也无可奈何。重明,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在这座城中,除却城主本人以外,你的父亲,必然再无敌手。”
我蹭了蹭颜阙的颈窝,有些感慨的笑道:“这么一听,他可真有牌面。”
“阿缺……”
我和颜阙说:“在我意识到,他失踪了的时候,我发现,我比原本预想的要着急。”
颜阙说:“应该的。”
我摇摇头,说:“但是,很奇怪。现在的我,竟然已经飞快的接受了。――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我的心里面,却就是已经有了一种,即使从此以后,我和他都无法再见,也只不过是如此的感觉。”
“我是不是很冷漠,阿缺?”
颜阙回过身来,抬手轻轻地触摸我的面颊。
他说:“你并不需要为此而自责,重明。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人与人的悲欢,从来都不是相通的。有些人,有些事,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从中走出去,又或许一生都不可以。但我想,那样感情的强烈程度,是与你的投入所相辅相成的。”
“所谓‘父亲’,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因这个称呼所注入的感情,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颜阙问我:“重明,你为了他,注入了几分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