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楼之隔

周连筠对谁都是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又温柔又谦逊，但也让人觉得他在刻意和人保持着距离，那份疏离感也让许多想追求他的人打退堂鼓。Alpha意味着领导与支配，但周连筠并不像大多数Alpha那样拥有强烈的占有欲，他没有过多的欲望，正如他的信息素那般，淡淡的迷迭香的气味，些许辛辣苦涩，捉摸不定。

可凑近了，贴紧了，却能嗅到丝丝清甜的香味，但谁又能真的贴近周连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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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杵这儿干嘛，没见过家暴啊！滚远点，操……”

周连筠看着窗户对面那个满身青紫的少年，嘴唇紧抿，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却被那个少年粗暴打断。

周连筠甚至不知道对方姓名，他只是觉得对方这副模样有些可怜……很疼吧，他只被母亲用小提琴的弓杆抽过后背，可留下的痕迹只是浅浅的红色，不似对方一身可怖的青紫，还有小腿处那肿起来的一道长长的红痕。

周连筠将窗户关上，隔着玻璃他见到对面的少年被一双粗暴的大手给拎进了屋子里，对面阳台的窗户也被狠狠拉上了，再然后周连筠就听不到什么声响了。

母亲为了远离他的父亲，带着他搬到这里，倒不如说是逃到这里。他总觉得这片地方总是阴暗、灰蒙蒙，就算出了太阳，他也很难在屋子里见到阳光的影子，或许是这里的房子每个都挨得紧紧的，像是要靠在一起抱团取暖，可住户们的关系又是疏远陌生的，即使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会主动打招呼，更多的是看也不看一眼，匆忙去做自己的事……

周连筠不想待在这里，母亲不让他出门，他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窗户那边，抬头看那两栋房子之间的空隙，那是干净的天空。

时不时也能看到对面那个少年坐在阳台，像受伤的小狗一般，小心翼翼触碰着身上的伤痕，呲牙咧嘴地暗骂些什么。

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目光的相接，一个是充满愤恨与痛楚，一个是充满迷茫与不解。

周连筠在想，为什么那个人总是一身伤，为什么总是气冲冲的……

又一次，周连筠开着窗户，安安静静地发呆，他突然听到了对面传来了一些急躁的声响，而后那个少年冲到了阳台，那是周连筠第一次和对方说话。

周连筠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说些什么。

“你，你怎么了……”周连筠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十分紧张，来这里这么久他第一次与他母亲之外的人说话，他是小心而又带着些希冀的。

他没有期待对方会回应他的，可是少年居然开口了：“你把窗户开大一些，我要跳过去！”

“什么？”周连筠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两栋楼挨得很近不过两米左右间隔，但怎么说也是二层楼的高度，周连筠见对方就那么义无反顾地一跃而起，紧张得差点叫出声。

好在少年动作很快，仅一瞬间，就逃离了那个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

两人摔倒在一起，少年就那么重重地压在周连筠身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连忙起身，猛得把窗户关上，拉上了窗帘。

周连筠坐起身，他抬头看站在窗户边喘着气的少年，问道：“你为什么要过来？”他又觉得自己那么问像是不欢迎人家一样，又连忙改口：“你……你来找我有事吗？”算了，他怎么说都不太对的样子。

少年慢慢靠墙坐下了，明明刚才跳过来时是那么勇敢，现在眼眶里居然有了泪水，少年像是不相信自己竟会流泪似的，狠狠抹了抹脸，但眼泪却越抹越多。真奇怪啊，明明脸上没有伤心的表情，却止不住眼泪，这眼泪就像是攒了许久一般，今日突然倾泻而出……

周连筠连忙站起身，去床头柜找来一包纸巾，递给了少年。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只当你是来做客好了。”

两人就那么面对面坐着，少年低着头，周连筠也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周连筠听到对方开口说话了：“这栋房子以前住着的人是我朋友，一个女孩子，她总爱隔着窗户跟我聊天……我爸每次打完我，我就跑阳台，她会守在窗户边，跟我说好多话……后来她生病了，再后来她一家都搬走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跳过来，这很……很危险。”

“我以前经常从我家阳台跳到这个房间里，躲我爸，他以为我不家，就没办法打我了。”

“你身上那么多伤，都是他打的吗？”

“要我掀开给你看看吗，不是和你卖惨，就是想炫耀一下，被打成这样，我还活着呵呵。”

少年说完就把上衣脱掉了，背上还有腰间，那些旧伤，看着让人心疼。

周连筠看到对方一身伤，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他身上有这么多伤，母亲会很难过……可是这个人，为什么没人保护他呢。